简漾听到刘姐走了。
她其实也能意识到,这是一种告别的形式来对她今天下午不太友善的态度进行的反抗。
再讲直白一点,刘姐就是气她把人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简漾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哪里有错,但是她必须承认,刘姐说那番话,以及偷偷联系秦凯确实都是出于一片好心和对她的关心。
好心,和关心,有时候就是以这么一种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形式存在的。
像她这样缺爱的人,哪怕让她不舒服了,她也并不想失去。
她已经失去过太多的人,太多东西了。
但是她是一个人,也不可能脾气好到即便受了冤枉都不吭声,没点情绪。
这个事儿也要双方静一静,多一点时间就能过去了。
可刘姐就这样决绝地离开了,她又做不到低声下气地去把人哄回来。
而类似的事其实在简漾的生命里,绝对不是唯一。
她太熟悉这种某种挺重要的东西缓缓流逝的感觉了。
它们越来越远,而自己又无能为力。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许彤彤有打电话过来,简漾都昏昏沉沉的没听到,后来看到了未接,也懒得回她了。
甚至于手机都懒得再看一眼。
简漾跟小9娘俩儿并排躺尸了一晚上。
小9还算乖,喂饱了就睡下了。
爬起来想要码几个字,可一点心情都没有,直接扣了电脑。
走进次卧,看到被刘姐整理得整洁一新的房间,那种空荡荡没着没落的感觉又来了。
她强迫自己要适应这样的寂寥。
人生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修行,在修行的过程中,每一个同行者都可能舍你而去。
这太正常了。
如果过分贪恋某个人,某一个环境,除了证明自己心智还不够成熟之外,其实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这一路她还有小9,等小9长大了,也会有他自己的人生,最终还是会剩她自己。
没有什么好慌的,谁的人生都会历经繁华,最后归于平淡。
她得打起精神来。
于十安开始感觉自己不对劲儿的时候,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
开始就是些很平常的感冒症状,鼻塞,有点头晕。
他身体素质一直很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生病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这回不知道是因为见了简漾没有达到他预期的友好而心情不爽,还是白天把外套给了简漾,自己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的缘故,反正就是生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很快就发起烧来了。
跟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他不能放自己病倒了。就叫了个车去了这片区比较近的公立医院,丰台区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果然挂了个发热门诊的号。
医生给他量过体温,看了口腔扁桃体没有发炎,说就是普通的风寒性感冒,给他开了药,直接让他去观察室输液了。
临座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应该是感冒发烧,咳得有些厉害。
于十安从口袋里磨出一只润喉糖递给她。
“谢谢。”大妈撕开润喉糖的包装袋,把糖含到嘴里,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过来输液?”
于十安“啊”了一声。
大妈打量了他两眼,可能不管是那个年龄段的女人,对帅哥都没什么免疫力,就逮住他闲聊两句。
“怎么,媳妇儿没跟来?”
于十安……
查户口呢?
但就是别着一股劲儿,不想认输似的,吐出两个字,“她忙。”
“哦,也是,你们这么大年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了,现在年轻人压力也大,不容易啊。”
于十安……
他是真不打算跟她聊下去了。
也聊不着。
“小伙子也是做什么工作的?”
看来是他的润喉糖起作用了大妈这会儿倒是不咳了,却跟他没完没了了。
“医生。”
于十安淡淡地道。
“是吗?当医生好啊,社会地位高,就是太忙了。我女儿之前的男朋友就是个医生,她嫌人家没空约会,也不浪漫,就跟人家分了。你媳妇儿没嫌你吧?”
于十安……
太扎心了好吗!
大妈见他不说话,估计他们夫妻感情真不怎样,心里想着,得亏她闺女有先见之明,跟那医生分了,不然怕是真麻烦呢。
嘴上却越是跟抹了蜜一样,“咳,医生多好啊,自己家人有个小病小灾的,搁家就自己解决了,是吧?”
于十安在心里呵呵哒。
心说您还不如不解释呢。
懒得再搭理她,于十安开始闭目养神。
退烧药逐渐开始发挥作用,他的体温慢慢降下来了,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休息室室的门呼啦一声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