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同时也带去了褒奖崔璟的圣旨。
而京师安邑坊崔家,也有赏赐送达。
此次前来送赏赐的乃是喻增,他为司宫台之首,此类传旨之事他轻易不会亲自前来,此行可见圣册帝对崔璟及并州一事的看重程度。
众人看在眼中,心有分辨。
在大多崔氏族人尤其是崔洐看来,这更是将「女帝爪牙」四字钉在崔璟身上的体现。
近日心绪不宁的崔洐干脆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未有出面。
卢氏却是欢欢喜喜地领了赏赐,留喻增吃茶,又使人给内侍们塞红封。
崔洐得亏不在,如若得见她此举,定气得头顶冒黑烟不可。
将喻增一行人送走后,崔琅拿着那赏赐的单子感叹道:「得子如此,我若是父亲,定在佛祖面前每日磕一百个响头……」
「瞎说什么呢。」卢氏嗔了儿子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么开心的日子,提这等晦气的作甚。」
崔琅唉声叹气:「我就是觉得父亲一把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怎还这般想不开呢。」
「正因是上有老下有小……」卢氏感慨道:「旁人的上有老下有小,那是需要去养活的。你们父亲却和旁人不同,老的有能耐,小的也太争气,哪里就需要他养过一日?」
崔琅点头:「也是,这上有老下有小,父亲从来都是被养的那一个……愣是一点苦也没吃着,一点力也没出上啊。」
照此说来,父亲可谓重新定义了上有老下有小,这哪怕放眼整个人类养殖史上都是很罕见的存在。
能有这等世间罕见的福气,父亲上辈子只怕是从盘古天开地时便开始积德行善,才攒来了这投胎为崔洐的机会吧?
这般想着,崔琅简直有点嫉妒了。
崔棠在旁开口:「父亲此时一个人在书房呢,可要过去问问?」
「管他作甚,你们父亲喜欢清静,就让他清静着呗。」卢氏接过赏赐单子,唤了管事到跟前。
「快使人将那些金银之物都送去玄策府,放进大郎的私库总去,免得此等阿堵物留在府中,再污了郎主的眼……」
管事笑意僵硬着点头,夫人如今也是精通阴阳之道的。
卢氏又挑了些崔璟或能用上的,都让人一并送去玄策府。
这些年来凡是朝廷给崔璟的赏赐,她一律是如此安排的。
在她看来,这些是大郎拿性命拼杀来的赏赐,且一场仗打下来,功劳是主帅的,但那些死伤士兵的家属也需要安抚,而除了朝廷派下来的抚恤外,大郎时常也会给予接济之举,此中花费便也颇大。
大郎历来不曾从族中支取过银钱,反倒给族中挣来颇多赏赐,大郎从不细分这些,她身为家中主母,除了为族中着想,便更要为大郎多打算一些。
毕竟大郎还未娶妻呢!
媳妇本儿且得让他留足。
安排好赏赐的去处后,卢氏欢喜地带着一双儿女去了书房,给崔璟写信去了。
这是卢氏一直想做的事,从前她没有理由给大郎写信,但现如今不同了,大郎可是当众喊过她母亲了!
做母亲的,给在外刚经历过一场凶险算计,并立了大功的儿子写一封信,想必很合理吧?
卢氏让崔琅执笔,她在旁口述。
崔棠亦是。
崔琅从起初的乐意之至,渐渐陷入了痛苦埋怨:「……哪有这样写信的!」
这都写了足足六张信纸了!
他手都要断了,母亲和妹妹竟然还没说完!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写信和写话本子的区别?
「这才哪儿到哪儿?」崔棠皱眉看着次兄。
同样是做哥哥的,差距怎就如此之大?
有的哥哥在外立功打仗力挽大局,有的哥哥写封信都要嗷嗷叫唤。
真就应了她和母亲昨晚的那一遭对话——
她与母亲感叹,每每想到长兄,都觉做人的门槛实在太高,同样生而为人,她就实在过分平庸。
母亲安慰她——无妨,不是还有你次兄么,自有他将做人的门槛拉到最低,有他在,你慌什么?
听着次兄的埋怨,崔棠嫌弃地将笔夺过来,亲自来写。
卢氏娘仨在此写信至天黑,谁也顾不上去理会崔洐。
迟迟等不到人来开解,一整日未曾用饭的崔洐心情愈发憋闷,往常这般时候,妻子总会来劝他,至少也会亲自端一碗补汤过来……现如今竟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再一细问,才知卢氏竟在忙于给长子写信。
崔洐:「?!」
合着他们的心,都偏到那逆子身上去了!
此一夜,崔洐是何心情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但得知长兄平安无事的崔琅却睡得香甜。
待其次日一早大摇大摆地进了国子监后,便被同窗们围上来打听长兄在并州的事迹,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放课后,崔琅跟着乔玉柏往回走,嘴巴仍在喋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