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躺着的大姐,突然流下泪来:“我也不想活了,让太后杀了我吧——”
确实,你只是个送来被杀的人。否则你不可能还能说话。曹夕晚想。
“你被谁骗了?”
“……”大姐哭得更厉害了。无声的哽咽着,让她看着也可怜。
果然,不可能是骆九爷直接骗了她,族叔这种关系,不会随便喝汤。让她上当的是另一个人。曹夕晚想,是兄弟还是新情人?
“你们家,骆家的人,绝对是不敢顶替太后的。”
“对,只是想让太后发现,宫里并不安全,娘家的人还要很重要。娘家的心若是散了,太后没有宫外的依靠。太后能一辈子光靠儿子?”二小姐惨笑着,“我就是被送进来提醒太后的。他们……哼,他们!太后连夜叫了老侯爷进宫,训了一回,传命把我骆九叔赶到郊外庄子里,以后不许管家事,不许进府,还让查清庄子里的粮谷。他们就全乱了。”
曹夕晚想,宋成明把郊外庄子里屯粮的事,禀告了陛下。陛下找了太后。
倒还真快。
这说明,这顶替太后的计策,绝不是这几天才有的。早有准备。
当然,背后主谋绝不是骆家,而是冯均卿。
“他们不甘心,不知听了谁的撺掇,要用这毒计要吓一吓太后。只是没料到我留了个心眼,没吃完那盏汤。”大姐泣着,似乎太过愤恨,不能不倾诉出来,“以往,都说我和太后长得象,是福气。连老侯爷都知道我的名字。可怜我死了丈夫,叫我回家,给我双份儿月例。”
哦,双份!她顿时感同身受,她也是吃双饷的。心里还是很感激。
“当初,我们三兄妹从乡下老家来京城投靠,本宗也愿意照顾我们,给我们安排了体面亲事。本来以为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我便是丈夫病死了也不觉得日子难过,我是太后娘家的族女,夫家的人都得敬着我三分——”
“老国丈知道你今晚的事吗?”
“不,不知道,我不敢求他。他年纪大了,太后的亲兄弟都好。就是读书又没读出来。又不会管外面的家事,都是族人在管。”
曹夕晚听明白了,老国丈骆侯恐怕也不想赶走骆九,稀里糊涂,答应了过阵子再进宫。为骆九爷求求情。
这样一来,骆九就以为,只要想想办法就能维持现在的管家权?
她确实也听说,骆侯年纪大了,内宅是儿媳妇当家。外宅把家事都交给几个族里过来投靠的侄子在管。骆九爷应该就是族侄之一。
“除了骆九,还有谁入了无生老母教?”她问。
二小姐一脸的伤心愤怒,突然流下泪来:“我就是——”
“……”曹夕晚迅速反应,“谁引你进教的?”
她顿时大哭:“他是我的亲兄弟——”
她明白了,骗她喝毒汤的是亲兄弟。骆九爷收买的。
“你要是没丈夫没儿女,又和亲戚住得特别近。可能最坑你的就是亲戚。”
她叹了口气,倒是不觉得奇怪。
这种寻机夺寡妇产业或是夺老小姐产业的事儿,并不少。
好在这种女子里,若是书香门第出身又住在繁华城镇,往往也有几个性情格外刚强的,她们一横心就不怕抛头露面,防着兄嫂或是弟弟弟妇算计,父母又死了,便不要全家脸面直接闹到了衙门里。
若是运气好,手里有父母临终前划分财产的文据,遇到还算讲究的父母官,财产也能拿回来让她和兄弟分家。
故而,曹夕晚看过不少妇人告娘家亲族夺产的锦衣案卷。
但教门里就难了。
教门会盯着寡妇产业,挑往往会收买官员。
更不要说,太后家出这样的事,就更难了。
一来,全族的面子在,太后的脸面,陛下的脸面要保。
二来,官府未必敢接这案子。
她想了想:“你应该还有点财产。”
“……被我兄弟和弟妇骗去一半了。我就想着留一半做自己年老的依靠。就没答应再借钱。”二小姐果然如曹夕晚所料,是个回娘家的寡妇。夫家固然不敢夺她的产,娘家的亲戚却是虎视眈眈。无丈夫无儿女,在亲族眼中,她的产业迟早就是大家分的,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你少打听!”
“……”刚才不是你一直在叨叨叨?曹夕晚很委屈。
“告诉你,我不蠢!我将计就计,我要进宫把事情全告诉太后——!我是太后的——”她痛恨着,正要说出姓名,却张开嘴难吐一字。
骆玉冰惊骇地发现无法说话了。
她挣扎着,想从暗格里钻出来,但她张着双手十指,却发现四脚无力。
她恐惧地看向了曹夕晚。
“不是我。是你中毒了。奸人早就算计了。”
曹夕晚同情地看着她,她是个聪明人,但她的对手不是普通贪财的族亲,而是谋反的冯均卿。她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