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曹夕晚压根没把福寿丹当回事,楼细柳眼神中的警惕,渐渐平静下来。
曹夕晚又突然看她:“别拿身边的人,讨好侯爷。”
她一怔,双眼闪过怒色:“你——”
“你父母姐妹这样对你,外面的人可不是你父母姐妹。”曹夕晚冷冷看着她,“会死的。”
楼细柳冷笑:“我要是把这话告诉侯爷——你猜侯爷会怎么说?”
脚步声近,细柳闭嘴看去,是侯爷跟前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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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宝儿沿廊快步过来:“青娘子——”
原来侯爷要随陛下去玄武后湖坐御船,召了医鬼陈明一起进宫。
细柳恨得咬牙盯着她,她是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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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夕晚并不知道,她只是烦了细柳拿巡城司的女番子来讨好侯爷,不就是一起吃福寿丹?她姐姐楼淑鸾拿她当个棋子,她以为巡城司的女番子这样好拿捏的?
哦,是苏锦天给她的胆量?
她冷笑。苏锦天这色迷心窍的贱人!他能这样顺利接手巡城司,是答应过在巡城司里一切照旧的。
只不过,侯爷进宫?她寻思着,侯爷进宫,也许是为了牛太监的尸体结果?
又不像……
她把佛像往细柳怀里一放:“和太太说,我出去打听消息。”
细柳吓一跳,抱着佛像不知如何是好:“喂——?”
她早走得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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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看看外书房的方向,只见碧漆窗,朱栏杆,房中无人,再看看二门里,青巷曲折,她只能抱着佛像飞奔进二门到了正房。她找了陈妈妈,陈妈妈一看她独自抱着佛像回来,就知道曹夕晚在试细柳。
“东西动了?”
“没。”细柳紧张地咽,“陈妈妈,我们一起验。过手我不管的。”
陈妈妈倒是诧异看了她一眼,打开了机关仔细看过,居然没动。
这细柳娘子,居然不笨?
“她在太太面前摆明了不在意。东西丢了,岂不全是我的错?”细柳咬牙,“她就故意想害我!”她就绝不会上当,细柳重重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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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看着她,倒笑了起来,亲手把佛像收起来,因为太太不在。陈妈妈看了细柳一眼:“你求求青罗。我听说她一向照顾自己手下的女番子。”
楼细柳一怔,迟疑不解看陈妈妈。她又不是青罗的手下。求她干什么?
陈妈妈不过是一时的怜悯,又不出声了。
毕竟若是没有淑鸾小姐,就细柳这脾气早被楼府一顿板子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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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转身进了东厢房,去禀告太太。
“她就这样跑出去打听消息?”楼淑鸾也不禁脸上变色,霍然站起,她知道近两回,因为太监大档暴死的案子,陛下一直不喜,曹夕晚又如此紧张不安,侯夫人也忐忑起来,“打发人,去宫门口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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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侯这一回进宫伴驾,深夜直到二更天才回。
曹夕晚白天里,半点没理会侯爷在宫里的死活,是不是会在玄武湖上暴死。
因她带着毛二狗,骑着小青驴,在金陵城跑了好几个地方,她在追踪几个燕王府的亲朋死党。尤其是徐国公府的三老爷。
她低头记着小本子。
时近傍晚,她最后到了女官秀云家附近,到底是遇到了柳如海,他同样骑着大花驴来叩陆家的门。
无人。
“嗯?”她一看,在巷子里笑了。牵驴的毛二狗也诧异:“他怎么来了?”
柳如海倒还没有看到她。
已是掌灯时分,半明半暗的光影斜在了青石长巷里,她打了个唿哨,在巷子上空的瓦檐间回荡。
柳如海一回头,她招招手。
“柳公子,我一直在找你。早想拜访但又恐打扰。”她温柔地笑,毛二狗佩服青娘子的两面变脸,刚才她骑驴把奸细柳如海骂了一路。
曹夕晚想,柳如海今日看着就春风得意,大事办成,锦衣卫番子们都是废物的意思。
她憋气。
柳如海看到她,却是不自禁一喜,把驴子与诊箱交给小厮儿松壁,他含笑走过来:“这时辰出门?来找我?”
“……找奸细。”她含蓄,眼下不方便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奸细了,毕竟陛下明摆着要和叔叔燕王结好。而且,朱家的江山和她也没关系。
眼前这个柳名医,还是她的摇钱树,又是她的替死鬼。
锦衣衙门里的老人儿曾经教过她,历来和外面的奸细打交道,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要紧时候背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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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取了银子,还了上回向柳如海的钱,又把驴背上挂的一对咸鱼送给他,再三谢过。
这样一番礼节后,她才客客气气地说:“全京城,藩王府的眼线全都动了。不趁这时机,谁知道是人是鬼?”她全记在小本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