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还没有等到罗恭回来,留孩便回来了。
谢三娘还领着留孩过来给沈秀道谢。
沈秀看见留孩的时候,有些惊讶,她想不到甄县令竟然这么快就把留孩放了出来。
可谢三娘和留孩走后,沈秀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也算见过甄县令几次,抛开他对她做的那些事,这个人一看就不简单,而且还很精明。
如果留孩真的被牵扯进了案子,甄县令即便再想见到她,也不会拿命案开玩笑。
可是留孩这么快就被释放了出来,说明留孩根本没牵扯进去。既然没牵扯进去,可是却拖到现在才出来。
其中原因,不言自明。
沈秀深吸口气,决定以后一定要和对方保持距离。
且不说她已经嫁人,更何况甄县令找的只是个替身。以她的性情,就算此刻没有嫁人,也不会喜欢做别人的替身。
沈秀做了这个决定后,便不敢掉以轻心,尽可能地减少出门的次数。
她整日窝在家里,闲下来便绣制那架紫藤花绣屏,因此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把绣屏绣好了。
来升过来取绣屏的时候,只见忍冬一个人在店里,便随口问了一句。
忍冬道:“我们东家这段日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留在家里了。”
这是沈秀搪塞忍冬的借口,忍冬便当真了,这时候又告诉给了来升。
来升将绣屏运回县衙,这绣屏是甄县令特意让他定做的,来升不敢做主,便去问甄县令,这绣屏要放在哪。
甄县令想都没想道:“就放到这里吧!”
甄县令现在所待的地方是议事厅,是处理案件和办公的地方。
来升还以为甄县令会吩咐,把绣屏放到旁边的暖阁,那里是甄县令休息的地方。
可是没想到,甄县令竟会将绣屏放到议事厅。
来升没有应下,而是犹豫了一下,可是他还没开口,甄县令就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来升未说出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他微微弯着身子走了出去,然后叫了两个衙役,把这绣屏小心地抬到了议事厅。
甄县令把手头的公事处理完以后,便抬头看了一眼。
绣屏上绣的正是紫藤花,不过与帐子上绣的紫藤花不同,这里绣的紫藤花更为别致,虽然没那么绚烂,可是颜色淡雅,平添了几分韵味。
甄县令盯着紫藤花绣屏看了好几眼,很快就想起了一件旧事。
他那过世的夫人婉娘,其实并不精通针线活,每次给他缝个香包,都要缝上半年的时间。
有一年紫藤花开的时候,两人一起赏花,婉娘忽然感慨起来,说紫藤花的花期太短,短短几天花瓣就凋谢了。
甄县令便安慰她,说可以把紫藤花画下来,然后找几个绣娘照着花样绣一架屏风,这样便能时时刻刻看到紫藤花了。
只是甄县令不擅工笔画,后面又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迟迟没有动笔。
等到他终于把花样画好时,婉娘的病已经一日重过一日。
那时候甄县令忙着求医问药,因此直到婉娘离世,她也没有看到紫藤花的绣屏。
为着此事,甄县令觉得一直愧对于她,连她这点心愿也没能满足。
如今看到眼前的这架紫藤花绣屏,甄县令不由得就想起了逝去的婉娘。
婉娘离世后,他曾痛不欲生。可再痛不欲生,可婉娘的音容笑貌却一年比一年模糊。
如今十年过去,甄县令再回想,他甚至都不记得婉娘长什么样子了。
直到沈秀的出现,这个与婉娘有八九分相似的小娘子,甄县令才想起了记忆深处的那张脸。
也正因为如此,甄县令才不惜制造种种机会,想要多见对方几次。
可第一次见面时,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对方明显对他生出了戒备。
甄县令再见到对方时,也只好尽力掩饰。
只是这点掩饰,却终究无济于事。
对方不仅聪明,还和婉娘一样敏感。
甄县令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她的警惕与戒备。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容易遇到一个与婉娘相似的女子,没想到对方却已早早地嫁人。
真是天意弄人。
甄县令回忆完旧事,便把来升叫了过来,问他去铺子里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那位沈娘子。
来升道:“沈娘子没有去铺子,听说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甄县令一听沈秀有些不舒服,忙问道:“要紧吗?”
来升道:“小的也不知道。铺子里的女伙计没有多说。”
甄县令本想即刻就让来升去请大夫,可转念一想,对方已经生出了警惕之心,自己这么做恐怕会让对方更抗拒。
“本官之前让你打听的那件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来升没料到他会突然换了话题,他心里纳闷归纳闷,面上还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