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便问道:“为什么要绣字帖呢?”
听翠妮说,这徐嫂子是想给县令夫人送礼,可是与其送一幅绣出来的字帖,那还不如直接送一本字帖呢!
徐嫂子轻咳一声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今日跟你们说了,可不许告诉给旁人。”
沈秀和翠妮对视一眼,两人都点点头:“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徐嫂子这才道:“我也是听说阿秀你会绣《心经》,才想到让你帮忙绣字帖的。这字帖我是要送给县令夫人的,这位县令夫人出自书香世家,什么金银俗物一概入不得她眼。唯有这字帖和字画才能打动她。”
“那为什么不直接买一本字帖呢?”沈秀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徐嫂子挑眉道:“你当我们没有送过吗?恰恰就是去年送了一本字帖,才让我们两口子在县令夫人面前丢了面子。”
这是为什么呢,沈秀一脸不解。
好在徐嫂子很快给了回答,她有些抱怨道:“这事要怪就怪我家男人是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而我呢,又是个妇道人家,没有多少见识,在府城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卖字帖,说是什么很有名的快雪时晴帖,我们就花高价把它买了回来,只当这字帖是真的。哪知道送出去后,才知道这字帖是假的。好在县令夫人没有多计较,可是却被陈典吏那个杀才笑话了许久。
我咽不下这口气,索性便找你来绣一本字帖。这字帖是我从陈典吏那里借来的,说是什么瘦金体。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照着这个绣?”
徐嫂子说着话,便从红杏手里接过了一本字帖。
沈秀接过翻了翻,她最近跟着卫宴认了不少繁体字,认得这本字帖确实是有名的瘦金体字帖。
“这字帖倒是能绣。”沈秀把字帖翻完才道,“不过这字帖的字有点多,起码要绣上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个多月的话,我还等得起!”徐嫂子道,“县令夫人的生辰在两个月后,只要你能在两个月绣完这字帖就行。至于这工钱嘛,你看二十两银子如何?”徐嫂子看着她说道。
沈秀才给绣庄绣了幅《心经》,字数还不及这个多,也有五十两银子的工钱。而现在两个月绣一本字帖,徐嫂子才给她二十两银子。
可是这个字帖却是呈给县令夫人的,沈秀难免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提高价格。
徐嫂子看在眼里,就知道她是嫌少,便道:“这工钱确实是不高,不过我手头没那么多银子。这样吧,我家库房有一堆用不上的东西,你要是有看得上的东西,便拿来抵了工钱吧!”
徐嫂子的男人王捕头是县令大人的心腹,平日里自然少不了有人送礼。
这些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为此徐嫂子特地比着大家子的规矩设了个库房。
红杏推开库房,徐嫂子拿手帕扇了扇,便闪身让沈秀进到里面挑选东西。
这库房里的东西有好多都是旧年送来的,有褪了色的红木盒,生了灰的大瓷瓶,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想想也知道,如果真有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徐嫂子收了起来。
沈秀选了半天,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个缺了角的锦盒,便捡了起来。
徐嫂子捂着鼻子道:“这里面应该是方帕子,听说还是什么湘绣,可惜年岁太久了,就被我丢到了这里。”
沈秀听到湘绣二字,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锦盒。锦盒里面果然有一方帕子,因为年岁太久,帕子的底料都已经褪色,绣上去的牡丹也没了之前的鲜亮。
可沈秀看到帕子上所绣的牡丹,却仍是眼前一亮,这牡丹绣的细致入微,当中包含的针法既有她所知道的平针、直针、掺针,又有她所不知道的几种针法。
沈秀记起师傅说过的话,湘绣的针法传到如今,一共有七十多种,还有一些针法因为没有合适的传承人导致已经失传。
而这帕子上用的这几种她从未见过的针法,应该就是失传的针法。
徐嫂子看着沈秀对这帕子出神,就知道这帕子对她有用,知道带她来这里是来对了,“这帕子你要喜欢就拿去吧。”
不过一方旧帕子值不了多少钱,徐嫂子又从一堆杂物里挑了个匣子出来,“我听翠妮说,你相公是个读书人,这里面有些墨锭,多少也能值些钱。”
这匣子墨锭是王捕头有一年到乡下查案的时候,顺手从一个员外家那里搜罗来的。
其实没有这墨锭,单凭这方帕子,就已经足够抵得上一部分工钱了。
可是徐嫂子不知道那方帕子的价值,硬是把那匣子墨锭塞到了沈秀怀里。
沈秀从这徐嫂子家里离开的时候,除了带走了这帕子和墨锭,还有用来绣字帖的一匹素缎和那瘦金体的字帖。
她在县城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回到家天色已经不早了。
杨氏照例给她留了饭菜,在灶上温着。
沈秀一个人在厨房吃完饭,回房的时候便把墨锭放到了卫宴跟前。
“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