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冷静地跟长公主分析,道:“论揣测圣心、计谋才智,顾玉远胜绍无极,自然不敢屈居人下。”
长公主没想到君泽对顾玉的评价这么高,可是看他沉静的面容,长公主压下担忧。
君泽继续道:“而绍无极对圣上忠心耿耿,自然也不愿见顾玉分走圣上的圣心。他们二人,势必有一场恶斗。”
长公主道:“绍无极有顾玉没有的优势,他是圣上的奶兄弟,无亲无友,无妻无子。”
君泽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虽然没了扳指,但这小动作依然改不了。
他道:“绍无极现在不算是无子,他不还认了狄罗为义子吗?”
长公主道:“狄罗算什么东西?绍无极对狄罗连看都不带看一眼。”
君泽想了想,认真道:“我总觉得,绍无极忽然认狄罗为义子,十分蹊跷。虽然狄罗仗着绍无极的势,但绍无极并未对狄罗有多少看顾。”
顾玉设计,让狄罗停职了三个月,绍无极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长公主想到一个可能,道:“绍无极做事,都是圣上的意愿,莫非圣上不喜五皇子,所以把狄罗推到绍无极那里,跟我们制衡?”
君泽道:“五皇子是姑母的孩子,圣上再不喜他的性子,依然会念着姑母的好,绕这么大弯子,就为给五皇子设绊子,不至于。”
长公主道:“那是为何呢?”
君泽想到清谈会,道:“圣心难测,静待其变吧。”
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提及顾玉,道:“一山不容二虎,若是顾玉走上宠臣之路,势必要跟绍无极对上,而你与绍无极一向不合,若顾玉能牵制住绍无极,你跟五皇子也能松口气。”
君泽眼里闪过一抹异样,消失得太快,长公主没有捕捉到。
长公主继续道:“六皇子搬离了昭贵妃的景秀宫,五皇子最近转了性,听说在南书房很是听话,这都是好兆头,泽儿,我们的运道来了,一定要稳住局势。”
提到五皇子,君泽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叫德荣的小太监。
五皇子之所以转了性,是因为他告诉五皇子,唯有站在最高处,才能随心所欲。
到那时,五皇子就算不顾世俗与那个小太监在一起,也没人能阻挡得了。
五皇子听进去了,这段日子十分刻苦,不再乱发脾气,圣上没少夸赞。
君泽表情有些恹恹的。
五皇子肯不顾世俗,拼尽一切去努力。
而有的人,成为世俗。
君泽道:“现在的运道不是我们的,是徐皇后的。”
长公主眉宇间一抹轻愁,道:“是啊,满后宫,徐皇后的运道好得让人眼红,年纪轻轻成为继后,生下九皇子,地位稳固,因为同心膏,眼看要失宠了,又生下十皇子。虽是难产,最后还能母子平安。
可怜了梦兰,生五皇子时难产去了,圣上明明对梦兰情谊深重,却怪罪五皇子拖垮了梦兰的身子,觉得没有五皇子,梦兰就不会死。五皇子在没有娘,爹又不怎么慈爱的环境下,养成了这种性子。”
长公主口里的梦兰五皇子的生母,君泽的姑姑,仙逝的孝悯皇后。
当初怀五皇子时,御医就说过,五皇子这一胎过于霸道,一直在噬取母体营养,到最后,五皇子和梦兰只能存其一。
梦兰以皇后身份威胁御医,不许告诉圣上这件事,等生产时,果然难产。强行生下五皇子没多久,就撒手而去。
圣上悲痛之下,对五皇子生不出喜爱。
君泽只道:“月圆则亏,徐皇后利用生产想要冻死顾玉,顾玉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只要稳坐钓鱼台,看他们鹬蚌相争就好。”
长公主看着君泽冷静的可怕的表情,心头一紧。
这真的是那个不顾性命,也要为顾玉挡伤的君泽吗?
怎么现在提起顾玉,他眼里没有一丝情愫,仿佛顾玉只是一个摆在棋盘上的筹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长公主扯出了一抹笑,道:“你能这样想,自然最好。”
她虽这么说着,可是看到君泽毫无笑意的面容,十分忐忑。
就算断了念想,儿子还是回不到从前了。
君泽站起来道:“娘,若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他猛然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
长公主紧张地扶住他,道:“你这几天怎么了?
感觉身子虚得很,可有叫大夫看看?”
君泽撑着椅子缓了几息,失血过多,一时难以缓过来罢了。
他身子向来康健,现在陡然虚弱得站起来都能头晕,心里的自厌情绪更浓。
君泽不欲与长公主解释,便道:“这几天没睡好,我回去补个觉。”
在长公主担忧的目光下,君泽离开了屋子。
巧穗走了进来,听到长公主喃喃道:“看来泽儿是真的放下了。”
巧穗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少看出了些内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