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弟,平弟你没事吧?你……”
百里鸣有些无力的拉着百里平的手,试图再次唤醒他,呼唤了良久,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片刻后,百里平眼神渐渐冰冷,他恢复到了原先冷漠的神情,只听他冷笑一声,猛的甩开百里鸣紧握着自己的手,冰冷的说道:
“我都说了,别白费力气了,我即是百里平,恢复了完全的记忆的百里平,你印象中的弟弟不过是我短短几年的经历而已,我不会忘,但他也占不了主导,影响不了我的心智。”
看着百里鸣恍惚的眼神中的不甘,依旧想要争取,想要劝解的神情,百里平抬手制止,随后说道:
“哥哥你也该离开了,最后劝你一句,别相信李丘日那老匹夫的话,哼,说什么抽取我体内的神树力量为的是补全北斗伏魔大阵,然后挽救天下苍生……屁。”
百里平恶狠狠的啐道:
“我进入这开阳鼎中之时,迷迷糊糊中隐隐察觉到七名道祖在远远的对我说着——不要相信我们……之类的话。待我恢复清醒后,细细想来,补全北斗大阵这一事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的伟大和光明。”
闻言,百里鸣一愣,先前他在开阳鼎中也遇到过这个情景,当时的他从西京归来,借助开阳鼎修复伤势,那时他身处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旋转的浊浪宛如漆黑的墨汁,而这旋涡的中心就是自己。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形哀嚎着,在旋涡浪花中无力的翻滚。那一个个模糊且空洞的脸庞上,此时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哀求着,咒骂着,哭泣着,放声大笑着……
然后,有七颗耀眼的星辰由远及近,飘到他的身侧,光芒微微收敛,露出七尊人形,竟是道门七祖。只见他们每人手中捏着一颗宛如星光的灵种,对百里鸣说:“这个,还给你。”
他们似乎是十分惧怕那个巨大的旋涡,不敢靠的太近,而是远远地将灵种抛给了百里鸣。
七颗灵种,仿佛七道流星,坠落到旋涡内,随后旋转着没入他的丹田内。之后才成就了他的本命灵物——画卷世界。
那时七祖齐声喝道:“不要相信我们,不要相信我们。”
当时的百里鸣心中虽然疑惑万分,想要询问一二,但七祖已然消失在远方。至今也没有搞明白七祖说这句话的意思。
……
这时,百里平一挥手,白色的雾气涌来将其淹没,而百里鸣则如同断线的风筝越飘越远,银色的丝线断裂,他返回到自己的肉身中,幽幽的醒了过来。
看着李毓空期待的目光,百里鸣无力的摇了摇头。
李毓空叹息一声:
“唉,看来天不遂人愿啊,百里鸣这次你也该了了心愿,你也没必要在为他的生死而去做无谓的挣扎了。”
此时的百里鸣已是泪流满面,他有些哽咽的说道:
“祖师,让我再争取一下,尝试一下吧,这一次我肯定可以的。”
“没用的,百里鸣你清醒一下吧,你弟弟已经被扶摇神子的记忆所吞噬,他现在已经不是你所熟悉的弟弟了,就像咱们一开始讨论的,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百里平了。”
李毓空摇了摇头,随后宽慰道:
“你且回去冷静思考,让自己打开心结,迈过这一关。”
百里鸣望着李毓空期许中夹杂着担忧的问道:
“祖师,接下来您会怎么对他?”
李毓空神色平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接下来,我会强行剥离他体内的扶摇神树力量。至于你弟弟是否还能活,那只能是生死由命了。”
闻言,百里鸣无助的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看着神情坚决的李毓空,无奈躬身施礼,声音嘶哑的低语道:
“弟子明白了。”
他一直躬身手掐道诀,但身躯却在不停地颤抖,那是因为激动,因为无助而情不自禁的颤抖,良久他叹息一声,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直起了身。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百里鸣的眉心处有丝丝缕缕的灰白色雾气飘荡而出,淡淡的雾气看似缓慢但实际快速的弥漫开来,还没等李毓空有所反应之时,已经将整个大殿所笼罩。
片刻后,李毓空的眼前忽然亮起了两颗黯淡的星光,仿佛深沉死寂的夜幕中飘荡的两粒鬼火,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突然,一颗,两颗,三颗,十颗,百颗,千颗,万颗……一瞬间,密密麻麻不止亿数的昏暗星光纷纷亮起,如同一片长满了发光的浮游藻类的海洋。
但是那些光亮并没有给人以希望,反而更像是燃烧的冥火,让人感到晦暗、无助、痛苦与绝望。那些星火是一对对眼睛,一对对燃烧着幽幽冥火的眼睛……
那是一张张苍白、衰败的面孔,漂浮在幽暗的海洋之中,相互之间紧紧的挤在一起,隐没在灰色雾气中,只有那一对对眼睛有光却无神的注视着李毓空。
李毓空心中一惊,想要御空而起,逃离此地,然而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有不断地沉沦,不断地落入深渊。他就算想要动动手指都十分的艰难,整个思绪都仿佛是灌注了泥浆,越来越滞塞,越来越凝固。
无尽的欲念,七情六欲混杂一起,就如同一个大染缸,能够污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