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不止受了很多无妄之灾,还被幸存下来的代人无比仇视。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场有计划又有针对性的屠杀举动,之前哪怕是有发生过杀戮,没听说有军队针对黎庶进行那等规模的屠杀。
也就是宋国还健在,纣王的名声没有那么差,智徐吾又无法拿赵毋恤跟夏桀去比,要不然该时不时骂一句“桀纣之流”出来了。
知道姑布子卿为什么会心丧若死了吗?除了不想远离故土之外,真真切切就是不赞同赵毋恤的那些举动啊!
“代地已成凶虐之地。后人必将诅咒赵氏如今之所作所为!”智徐吾的脸色阴沉到可怕。
姑布子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话一句都讲不出来。
现在的情况是,智氏的人很难跟代人解释清楚,哪怕证明屠杀不是智氏干的,杀人者是从晋国出逃的赵氏。而赵氏哪怕出逃了也是晋人,锅一样要晋国去背。
有了代国这边的事情,屠杀的事情被流传出去,列国绝对会拿代地发生的事情说事,极可能以后晋人会被贴上凶残的标签,晋军每去到一个地方,当地不是立刻投降就是顽抗到底。
所以了,智徐吾不管面临着赵氏丢下的一系列麻烦,还要忍着恶心地下令封锁关于代地发生屠杀的事情。
“若子卿言及不知赵毋恤走燕地,不知徐吾可信?”姑布子卿问道。
智徐吾用怪异的表情看向姑布子卿,说道:“有何相异之处?”
不管知不知道,反正包括姑布子卿在内所有贴着赵氏标签的人,他们都是屠杀的凶手。
现在对赵氏有能辩解的地方只有一个,他们的杀戮对象是杂胡,没有发生在中原地区。
不过,无论是针对哪个族裔,以当前世人的价值观来说,任何有计划又有规模的屠杀都是要遭到唾弃的。
智徐吾现在就认定一点,包括姑布子卿在内的这一批人可别轻易死了,他们回到晋国之后还要作证不是智氏造成那些血腥事件,再将赵毋恤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面钉死。
“今日之错,子卿所为也。”姑布子卿不是要为赵毋恤揽罪,讲的是他向赵鞅一再推荐赵毋恤。
智徐吾咬牙说道:“归‘新田’之日,汝可寻太史忏悔。”
发生了那些事情,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尸体,乃至于河流以及一些水潭也有。恰是这样,代地才成了凶虐之地,搞得智徐吾尽量搜罗代人,很快就要率军回撤,并且还将建议家族至少五年之内不来代地,尤其还要在往来道路设卡封锁。
目前虽然没有防疫的相关理论,一些该注意的地方已经有了。知道到处有尸体容易出现瘟疫,也明白隔离是最好的防疫手段,也就等于说从远古到长久的以后,严格隔离的做法都能够阻断疾病的传播。
“太史……”姑布子卿轻声呢喃着。
反正吧,代国完了,连带代地也完了。
注定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的赵毋恤用自己的行为,灭掉了代国不说,同时也没有便宜智氏。
并非智氏不想去将尸体掩埋,要命的是太多太分散,真的办不到将所有尸体找到。
最为恐怖的是野兽已经一再饱餐,它们的食谱上增加了两脚兽,以后人在当地必定会成为野兽的优先攻击目标。
事实就是那样,动物都有自己的食谱,面对陌生的物种并不会主动采取攻击,甚至动物要比人谨慎得多,一切只因为它们受伤就几乎等同于死亡。
一旦让动物知道猎杀哪个物种很简单,它们以后就会专门盯着那个物种,乃至于将这种“知识”教导给后代。
所以,智徐吾觉得应该暂时放弃代地不止是害怕传播的疾病问题,也有让这一代野兽完成更新换代的考虑在内。
最佳的做法其实是有组织又有针对性地猎杀猛兽,人为地剪除那种威胁,只是数量少还能办到,数量一多属于没可能,只能是躲着点了。
两个月后,带着军队去“鲜虞”驻扎的智徐吾,他仅是带着一些重要俘虏来到“新田”,抵达的第一时间得知智瑶多了四个后代,其中有两名男丁,内心的阴霾可算是得到了一些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