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欧阳长径处事并不如眼前这般温和。
作为一国太子,哪怕上头有个年富力强的父亲,顶着国家大事,他自己也必须要担得起太子这个身份才是。
所以手脏是必须的。
可对于眼前这家人,他是下不去手。
不仅是他,就连一直喊打喊杀的欧阳裴,也安静得跟个鹌鹑似的,并没有提出什么凶残的建议。
叶云伧全程作壁上观,要不是那1000 两银子,他连之前那段话都不会说。
欧阳裴心中正无限后悔,竟然就是那样短短的一句话,就让他失去了1000两!
“要不要我再帮忙说两句?”叶云伧很好心的问。
欧阳裴:“……不给钱。”
“当我没问。”叶云伧。
欧阳裴:“……”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叶云伧的法号叫做云苟了。
那压根不是什么苟且偷生的苟,而是鼠辈狗辈的狗!
在云智的说和下,双方总算同意给出一天的缓和时间,倒不是商议小阿玉的去处,而是打算用一天的时间说服对方。
欧阳长径带着一行人走了,却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到了他们隔壁,敲响对方的门。
“劳烦,你们家的院子外租么?”叶云伧微笑着上前。
虽然他的造型看起来有些诡异,但他那张脸十分有亲和力,对方还是没有将他当做歹人。
只是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我们没有托中人外租。”
“那你们现在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在对方拒绝之前,叶云伧补充道,“就按照一日五十两银子算,如何?”
里头的人愣了愣,看叶云伧的眼神带着怜爱。
仿佛眼前的人,傻得更厉害了。
叶云伧看向身后的欧阳裴。
欧阳裴沉默上前,从腰间掏出了两片金叶子,递给那人。
那金叶子分量极重,又是大昌国所制,在几个大银庄里,都能兑换超过50两银子。
普通人可用不上这个,不过在镇上生活的人,基本上都认得。
前不久,张展才派人到各个乡镇里做宣讲,让百姓们识得这些金银钱财,以免用上了假币。
欧阳裴拿出金叶子后,那人眼睛就直了。
“喏,这两日的租子。”
那人接住金叶子,看了看欧阳裴,又看看叶云伧。
转头就朝里面吆喝:“当家的,老大老二,几个小崽子,不是说了今天要搬家吗?怎么还在里面磨叽赶紧出来,给贵人让位置!”
刚准备去修缮房顶的当家人:“?”
他们什么时候要搬家了?
一刻钟后,这家人喜气洋洋出去了。
欧阳长径一行人住了进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王大郎,看见他们进了隔壁的院子,忙回去禀告给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不必管,你们不是要回村里去,怎么还不动身?”
王传富:“娘,这都什么情况了,儿子哪敢回去。”
要是回去了,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直接把阿玉绑走,他们家里人不就要吃大亏?
王传富可没那么大心。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冯氏也说:“是啊,那些人一看就是做好准备来的,咱们家胜在人多,现在可不能少人了。”
“你们都没注意到吗?跟娘说话的那人,眼睛和阿玉很像。”王传贵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幽幽道,“虽然他眼睛里那道纹路很淡了,但和阿玉还是如出一辙,即便他们不是一家人,也可能同宗同族同脉。”
这才是王传贵不怎么说话的原因。
之前在青木学堂,王传贵就学了一身诡辩的本事,若不是刚才看见欧阳长径眼睛的异样,他当场就要发挥舌辩群儒的能力了。
王老太太冷哼:“我管他是哪里人。”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当初,要是有人来抢阿玉,王老太太也能提着刀跟人干起来。
这么乖巧可爱的孙女,她那些棒槌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
能捡到一个,都是祖上积德了!
“老婆子,那你说这怎么办?对方瞧着非富即贵,我们这平头老百姓,哪里能对得上?要不,咱们连夜搬走,就搬回胡家村去,先去崖上的山洞里对付对付。”老王头出主意。
其他人觉得这很不靠谱,转念一想,又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是啊,他们家现在也就出了一个秀才。
但秀才和官,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对方要仗势欺人,他们不一定敌得过。
实时务者为俊杰。
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
王老太太淡然坐在主位上,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
“行了,都去做你们的事吧,能想这么多,也难为你们这些小脑袋瓜子了。”王老太太像赶苍蝇似的,将这些人都赶得远远的。
只留下了老王头。
老王头看着王老太太,两人只对视了一息,就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你是想让我……”
不等老王头说完,王老太太就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阿玉是绝不能给人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