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会擅自改动田界,抢占他家土地,你们会借用牲畜,一借不还或者推脱不还,要是索要,找你们讲理,你们还会殴打被你们占了便宜的肺痨病人,摸着你们良心说,你们会不会这么做!”
面对叶天的质问,北安官兵们都低下了头,这种事,他们没见过也听说过。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可不单纯是嘲讽穷地方的百姓,而是一种事实。
山穷水恶之地,生存资源太有限了,有限到要靠抢夺才能满足自家生存所需,对于不愁吃喝的人来说,只要心情好,一袋米可以随便打赏给街边乞丐,可对于生下来就没吃过几顿饱饭的人来说,一袋米,值得他们大打出手的抢夺。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便是这个道理,此时的北安,显然没到仓禀实,衣食足的程度。
叶天直接举了例子,让北安官兵们彻底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人口多,能打架的人家都会欺负人口少,打不过他们的人家,一个小小村庄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国家了。
“我们大周还有一句话,知耻而后勇,每天念叨着自己受了多少欺负,背地里诅咒仇家不得好死,算什么本事?谁来欺负你,你就揍谁,这才是真好汉!”
“我们现在就是要讨还公道,这些降兵之前欺负了我们,我们揍他们,杀他们,有什么不对的!”西胁坤依旧不服道。
“你们应该问问,这有什么对的,或者说,是谁造成这个局面的!”
说完,叶天直接把已经吓的站不稳的降兵拉起来,高声喊道:“你们看看他!才刚到二十!他现在都吓成什么样了?要是有的选,他愿意上战场,愿意来北安打仗么?你愿意么?”
降兵被吓的站立不稳,可脑子还清醒,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道:“不愿意,我不愿意!我家三个儿子,我大哥四年前死在安宋了,我二哥去年死在剿灭国内反叛的战场上了,我爹,我爹是十二年前,死在北安的,我们一家子,就剩下我这么一个男丁了。
我娘不想让我来打仗,可不出男丁当兵,就保不住军户的名额,家里的土地就要被收回了……我真是不想当兵,可不当兵,全家人活不下去呀,我娘,我老婆和两个孩子,还有我守寡的大嫂全都要饿死啊。
这次战败,我成了降兵,要想保住家里的军户,我十五岁的侄子就要上战场了,他才十五岁呀,参了军,他可怎么活呀。”
降兵之前只为要死的自己哭,可现在,想到家人以后的生活,想到大哥唯一的香火也要走他们的老路,哭的更加凄惨了。
待翻译用北安语说完后,叶天高声问道:“你们都听到了吧?不是每一个古月人都愿意打仗,他们之中,也有很多人是被逼的,他们也想好好过日子,可古月的朝廷,高官们不给他们过好日子的机会,你们也曾是贫苦的百姓,你们说,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当兵是没办法,可没办法,就能杀了我全村的乡亲么!”洪狗子不满的问道。
“自然不能!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能成为他们杀戮百姓的原因,朕也从未说过会绕过杀戮百姓的降兵,可朕,也不会错杀无辜!
凡是杀过百姓,手上有血债的降兵,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全部斩首,头颅做成京观,威慑敌人,凡是抢夺过百姓财物的,依罪行轻重判处苦役,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为自己放下的罪孽恕罪。
而良知未泯,尚未放下罪孽的古月人,朕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参加平月军,为北安作战,或是在找一份差事,好好生活下去。朕如此决定,可有人不服?”
这一次,北安官兵都安静下来,他们心生不满,只因为叶天没立刻让他们杀戮降兵,又传出了叶天要招募降兵的消息,给了他们大周要厚待降兵的消息。
如今天子亲口保证,不会放过犯下罪孽的降兵,他们也就没了怨气,而没犯下罪孽的降兵,都是穷苦人,何必互相难为,愿意加入平月军,帮他们一起打古月人,也是个好事。
高高在上的西胁坤不能理解穷苦人之间的互相同情,也就不明白,刚才还对降兵们喊打喊杀的北安官兵们怎么全都老实了。
不甘心的他继续叫嚣道:“不行,大家可不能在中了计,受了骗,有血债的会惩处?谁知道犯下血债的降兵是不是都会被惩处?要是周人故意放水,看中一些有血债的降兵颇有战力,饶了他们怎么办?”
“朕打算成立一个调查组,专门甄别降兵,朕要让你做负责人,为所有无辜惨死的北安百姓讨还一个公道,你可愿意?”
这些天,独自苟活下来的洪狗子,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惨死的家人和乡亲,他都快被逼疯了,听到叶天的话,立刻高声喊着同意。
“你揪出来的那个降兵,一定会死,可不能现在杀,要送回梨沙城,经过公审大会之后,当众斩首。”
“可以,但请陛下能让我亲手行刑!”
“朕是大周皇帝,你是北安军人,要下旨,也是你们公主下旨,轮不到朕。”
愣了一下,洪狗子扭头跪在真英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