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鼓城外,众将士都巴望着看着张冲,等他拿主意。是战是走?
走!
张冲此刻立马做此判断。此刻,他们完全没有能力打这一仗,走了一夜路,人都乏了,又没有任何攻城器械,连部云梯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张冲原计划就没有在现在攻击县城的打算。有一点他和太平道高层想法是一致的,就是现在阶段要韬光养晦。
在汉代,虽说行政体系一直下沉到了乡里,但实际上,汉家掌控的范围很有限。他们连郡县的治理都需要依赖本郡豪强,更别说是乡里了。
所以当张冲在大山,在乡野大干大杀时,其实对于汉家来说真的连一件事都算不上。
自古凡是流官从来只在乎三件事,一是上计,治下丁口户多少,能收来多少钱粮。二是治下无事。只要他所在郡县不乱,那乡野如何真的一点关系没有。三就是捞钱,各种名目的捞钱。
所以张冲知道汉家的底线在哪里,张冲就是在泰山中再如何厮杀,只要不乱到郡县,那些两千石也能视而不见。
但现在如果张冲打了这土鼓城,那矛盾就激化了,这不利于张冲对之后未来的规划。
所以,当张冲领兵迷路到了土鼓城,就知道这仗不能打。
但这该如何撤军呢?
张冲突然想到一人事迹,随后开始交代身后各将依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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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鼓县城楼上此时乱做一团。
他们这日刚要准备往前线输粮,这是济南相的调令,县长让本地各家乡豪协办又从今年秋粮中调拨了一批,就准备发往前线。
但乡豪们不配合了,因为他们被东平陵的兵伤到了。
当县西的金氏父子被东平陵兵枭了脑袋后,这些乡豪们发现自己遇到了尴尬的境地,就是被泰山贼破砦,他们没地。但是指望东平陵来镇压泰山兵,他们或许有地,但基本是没脑袋。
而恰恰对乡豪门来说,泰山兵只祸害了县西,其余乡豪虽然受惊但实际并无损失。但东平陵兵一来,事不对了。
就比方说东平陵兵五日前就已经破了金氏壁,虽然金氏父子死了,他们物伤其类,但东平陵兵到底是要走了,他们又能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但五日过去了,这些外兵竟然一步未挪,相反还不断催逼后方运更多的粟支援前线。甚至这些兵子还扣了他们运的第一波牛,据说后面都被东平陵兵吃掉了。
真是不晓得稀罕牲口。这些牛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的呢?他们家里的地都指着这些牲口耕呢。
但事以至此,他们也认了。但现在这县长又要他们再协办,他们不乐意。爱谁谁,反正又不是打的他们家壁。
后县寺几方保证,许诺金氏的土地可以优先卖给他们,才又筹措了一批。
这日刚要往前线运,这边城楼上就警备声大作,说县外来了一波兵,看旗帜像是泰山贼。
这边收到警讯的县尉匆忙登上了城门楼。他搭手往贼兵初一望,就见一个似贼首的人,站在坡上,像是在调度后方兵马。
这会,远处又传来金鼓声,县尉暗道不好,立马让兵曹长让民夫们上滚石落木,随时准备守城。
但那边金鼓声响完后,县尉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贼寇上来,心下就起疑。他点了个县吏,让他缒城下去探兵报。
那县吏面色一慌,支支吾吾半天,不是说家里就他一个子,就说家里老母没人赡养。
县尉啥道行,他立马堵过去:
“尔曹勿悠,汝母就是我母,汝妻子吾养之。去吧。”
那县吏脸青一阵,红一阵,最后还是被缒下城了。
县吏在土墙下磨蹭,逡巡不前,后来还是县尉望下射了一箭,他才一熘烟奔了过去。
片刻后,县吏又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直接在城下报道:
“县尉,贼寇走了,那里空空一片。”
城楼上有听到的,机灵的,立马就对县尉说道:
“恭喜县尉,那贼被县尉击走啦。”
县尉也醒悟过来了,开始还自矜,后来看到下面的县吏,突然就一箭射死了他。城楼上的众人大惊,不知道县尉何意?
县尉指着城下死不瞑目的县吏,一肃:
“彼辈必与贼交通,要诓我等出臣击贼,我料敌必在附近设伏。我们不能中计,只要紧守城池,敌必自溃。”
这理由太牵强了,众县吏哪能被这个哄了。但他们其实也只是要个理由,有理由,那其实就是你县尉与下面这人的恩怨,而不是这县尉在发疯。
是以诸县吏纷纷拱手,赞县尉军机赞划,孙吴再世。
那边县尉在一片恭维声中,看着下面死去的县吏,默默道:
“有句话我是认真的,汝妻子吾一直就想养之了。安心去泰山府君那吧,别怨我,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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