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越来越多的唐周们。
他这次来青州,并不是要来见那颟顸济南相,也不是见这唐周的,他来此只是因为他听说,太平道出了一个医勇兼备的后进,他的门徒祭孙对他是赞不绝口。
他好奇了,所以就来了。
张梁环顾四周跪拜的人,无人敢抬头看他一眼,他只觉的无趣,他径入内堂,坐在堂首的胡床上,温言道:
“众道友,皆起身吧。其实我不在乎这些虚礼,你们要是能多下乡野,救几个人,我比这个还欢喜。”
众人口称喏,然后才各自起身。
还是唐周打头,他迫不及待得想知道人公与济南相谈得如何了,这可是涉及几亿钱的大事。
但唐周还没说,张梁就已经答了,他淡淡的说:
“凶顽韩先授首,济南王得了警告,自不会与你们再争这本地祠的供奉钱。”
没错,韩先死的原因就在这。
济南国历来好鬼神,国内遍布神祠,只单说祭拜城阳景王的就是八百座,这历年来的愚民供奉钱,早已被太平道渗透,一直以来都与济南相分润。
但那少府韩先,一个北地边人,吃了狗胆,竟然怂恿济南王抓这块供奉钱,他不死谁死。
所以得到确信的唐周,喜不自禁。
唐周还要说些奉承话,就被张梁又打断,他称自己乏了,就挥退众人,只留下了他的门徒祭孙。
祭孙当然知道张梁留他要干什么,而唐周自然也清楚,但只能怨懑得随着众人出去了。
等众人皆退下,张梁立马就问祭孙:
“你说的张冲现在在哪?”
祭孙敛衣答道:
“我师,张冲这回估计就在城外,他做事前与我留句,事败他将自戕,事成他就会潜在城外鹿头岭,等我消息。”
张梁闭目想了会,接着好奇问:
“这张冲真的会一手神鬼莫测的医术?”
祭孙不敢替张冲托大,只往小了说:
“我师,这张冲可能不懂养气还神,但在外伤这块,的确颇为精到。
我一年前,曾经亲眼见他救人,那人在我看来已经是药石难救,但只他一施手,任是给救活了。
后来那人就入张冲麾下,现在还在泰山大砦里。哦,对了,这些年张冲在泰山无日不战,多用此术,活部下无数。”
张梁对祭孙是信任的,既然这个门徒说的如此,那事想来就有了九分真。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又不解道:
“这张冲既有一手这医术,为何还要让他亲历锋矢,不知折此一人,后面将要有多少道友弟兄丧命。”
祭孙有腹稿,被张梁一埋怨,立马不慌不忙解释:
“回我师,这张冲的斗战之术却要比这医术还要厉害,徒自谓见过天下英豪,但能有张冲般武勇的,也不过寥寥。
我道大事将近,正须此辈有鹰犬之才的,任为爪牙。而且,他这医术习来也不难,这段时间,他已经为我青州道培养了数十名刀创医者。
所以,徒认为,这张冲还是为我太平道做方面之任,更佳。”
张梁听这话,不断点头,他终于下定决定,明日出城见一见这个张冲。
这边唐周等人刚出来,几个心腹就围了过来,他们同样关心与济南相交易的事,毕竟他们的锦衣玉食全系这事。
唐周自然将事讲明白了,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训斥这些门徒:
“我知尔等辛苦,所以这供奉钱到底有多少,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但凡事不可过,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过了,到时候丢命的。”
众门徒自然点头称喏,但至于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不发财,入什么太平道啊。
众门徒中有个大伙的熟人,正是一年多前被东郡太平道梁仲宁擒俘的光里人单鸣,这会他伏低做小,隐在门徒中,毫无起眼。
自那日单鸣被俘后,他就在唐周这里失了宠。因为他,唐周甚至被冀州本部训斥,要不是看在这个门徒自己将衅事抗下,唐周根本不会管他死活。
后来,唐周去信卜己,就将单鸣捞了出来,但单鸣的教区已经被梁仲宁所夺,只能随唐周来济南,但也不复其师喜爱,成了个边缘人。
这会,众门徒见道使祭孙还没出来,遂好奇问道:
“道使怎么还没出来?不会被人公训斥了吧。”
这话堵了唐周心口,他剜了一眼那不识趣的门徒,恨恨说了句:
“定要让这兵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