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上了白菜和甜点，第三、第四道菜就得来点硬菜了。
在辣椒出现之前，辛辣味的调料也有不少，葱姜蒜，花椒、胡椒、茱萸这些带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都可以算在辛辣滋味中。
而辣椒，连味道都算不上，只是一种感官上灼烧的错觉，却让人欲罢不能。
辣子鸡，水煮鱼，属于平民川菜中的扛把子级别的菜式，流传度极广。对于初接触这种菜的人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先前还是清淡口，这回来了个大变样，看着那红彤彤的油光，众人咽口水之余不免有些揪心。
果然，没过多久，一众‘嘶哈’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嘴唇都鲜红如血，可即便如此还是少有人停下筷子。直到什锦菜和豆花上桌，这种情况才得以缓解。
“大小姐，这豆腐嫩滑，豆腥气少，配这两道菜正好。”韩总督三两口就吃完了一碗豆花，接着拿起筷子猛捞鱼片吃。
白芨笑笑没说话，品尝起了久违的滋味，要不是有辣椒提醒，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来是厨子来着。
宴会的规格是依据宁水本地风俗的来的，虽然近年来百姓的生活有所好转，将八碗改成了十碗，但用来摆宴确实有些勉强，只能以量弥补。
剩下的四道菜，手抓羊肉、酱板鸭、炸素丸子代表了乡村特色，不能算作稀奇，然而最后一道佛跳墙的出现，却让所有宾客失声。
不是因为这道菜的滋味，而是众人摸不准这菜背后的意义。
海产，对于江淮这种离海不远的地方来说并不算难得，但仅一小盅菜品里包含十几种食材，里面不乏新鲜之物，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海域虽广，但产物和地盘都有潜在的主家，一些高档的东西，如果不是关系够硬，有钱也买不到。
曾经白氏就放出过狠话，表示对几大家族破家的事情负责，甚至还说过苏家的船只出不了大兴海域的话。当初几乎没人相信这是真的，以为白氏是为了自保才放出的谣言，那现在呢？
一想到那几艘由扬州大营护送的货船，桌上这碗菜很难再吃得下去。而那些与苏家有旧，或者想方设法入股了苏氏商船的人，更是面如土色。
其实白芨并没有刻意去表达什么，只是想着盘数不够，那就品质来凑。越往内陆靠，人们吃到海产的机会越少，这才安排上了后世极有名气的这道菜。
而当她看见除了周、吴和一些年轻公子吃得开心，其他桌少有人动筷子的时候，瞬间就懂了。
“铁娃，把这碗菜给小四端过去，她都念叨了好几天，私下抱怨快有半年没吃到大海鱼。”
立在角落的少年，见大小姐居然还记得自己，心里激动不已。他快步走上来行礼，把那个小碗用木托盘盛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小四面前。
小家伙正大口嚼着海参，小脸一鼓一鼓的，听到娘亲的话，眼睛都瞪圆了，随即扭头看了过来。
她已经好久好久不说吃鱼的事了，因为这里的东西也很好吃，可为什么？
看着闺女疑惑的眼神，白芨冲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小四想起两人在县城时玩的游戏，立刻就明白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娘~，我要吃鱼，你让姑姑去做好不好？”
“碗里的不就是鱼吗，赶紧吃，凉了会腥。”
“太小了嘛，我要吃这么大的。”
戏精附体的小四，说着说着就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在高台中央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白芨轻轻瞪了她一眼，说道：“回去坐好，吃完饭你自己找姑姑去要。”
“嗯嗯，就要上次那种，比我高的。”
“知道了，乖乖吃饭。”
“哦。”
简单一出教孩子的戏码，吸引了无数的目光，除去知道内情的严崇礼，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居然吃过比你还高的鱼吗？”瑶瑶第一次听说这个，心里十分好奇。
小四平时很少跟小伙伴说起海边的生活，一是大家没见过海想象不出来，还一个就是白芨不让她炫耀。
现在可是娘亲主动要求的，这可不能怪她。
“嗯呐，每次姑姑出门，回来就会带大鱼，好多都比我高比我胖。”
“哈哈。”
一直悄悄关注这边的宾客们忍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可爱了。
小四看大家都在发笑，以为别人不信，小手指着隔壁桌，大声说道：“你们可以问我哥哥呀，那鱼真的比我要胖的。”
话一说出来，台下的笑声变得更大了。
她根本不知道众人的笑点在哪，只好用眼神求助三个哥哥。
大崽放下了筷子，面对那些灼热的视线，丝毫没有露怯，一本正经地下了定论，“小妹说的是真的，我们经常吃比妹妹还胖的鱼。”
“嗯，四个妹妹，才有一条鱼那么重。”二娃紧随其后，说完就低头，肩膀一耸一耸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