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和吴刚的速度很快,领着一队衙役开始走访一些大族,其他人则上街通知大小姐会在东城现身的事情。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县城中心的街道开始沸腾。
这个消息有着烈油和飓风双重属性,遇到点火星就爆,一爆就停不下来。
距离规定的时间还早,可无论谁得到消息,只要家里没有急事,第一反应就是朝东城方向猛奔。
宁水县城迟迟不扩,就东城门那个地界,能站下几个人,早去一步,就距离大小姐近一些。
汹涌的人潮将极大的压力给到了孙县令身上,他再也顾不得礼数,将一户人家的大门敲得砰砰作响。
“孙大人,我何岳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也念着大小姐的恩,可府中这些人实在难堪大用,就怕误了您的事。”
被头一个找上,何岳的人品自然是孙县令认可的,对方脸上的难色也不是故意推脱,而是无奈的现实。
“何老爷,本官深知你何家的品性,这才上门求助,不必担心下人干不来,只要听从调派就好。”
何岳看到县尊大人都这么说了,只得答应下来,将身强体壮的十几名下人全部借出,再三吩咐他们听从安排。
“还请大人知晓,在下能做的也就这么多,里面有三位是家生子,另外十一人皆是活契。”
孙县令点头笑道:“何老爷鼎力相助之情,本官记下了,听说令郎学识不错,只是过于专注书本,身子骨才弱了点?”
“让大人见笑了,小儿从小就这样。”
何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说起这个,只好含糊过去。儿子的未来,也一直都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男子还是要多走动走动,能看到大小姐的机会可是极为难得的。”
自从被媳妇给洗脑以后,孙县令觉得自己的脑子好使了不少,说起套话都更顺畅了。
话都说到了到了这个份上,何岳要是再不懂里面的意思,那就算白活了。
“大人说得对,是该让他出去见见世面,我这就让小儿准备准备。对了大人,您要是还缺人手,我来帮忙联系,别的不好说,出把子力气还是可以的。”
“那就有劳了。”
“岂敢,岂敢。”
从何家出来,孙县令气都没歇一口,立刻前往下一家。他觉得大小姐随便一个点子,都能解决好多事,关键时候还能用来拉人。
小吏虽然不是正经出身,晋升通道狭窄,但对不考科举的人来说就是最好的出路,唯一接近官身的法子。
朝廷按每个县的级别不同,酌情设立必须存在的吏署,这些职位上的人被称为正吏,朝廷给发薪俸。而且,在祖坟冒青烟的情况下,可以得到考核晋升官位的机会。
另一些,朝廷没有拿出位置,是县令按照实际需求设立的吏,他们被称为副吏,一切开销都由县令自己承担,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例如师爷、护卫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临时工和正式编制的区别,换过一个场合,正吏也是官员编制下的临时工。
孙大人给出一个副吏的位置,换来了何家的鼎力支持,这波属实不亏。他甚至在想,以大小姐的性子,给的银子绝不会少,以后县衙的人翻番都可能。
就在县令为了维持秩序,拼命拉人的时候,东城门的奇景再一次告诉全体百姓,宁水城真的太小了。
此时刚过申时初刻,靠近东城的地方就再也站不下人了,另外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朝这边挤。
守城的卫士面对看不到边的人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身前的滚木栅栏上。
“队长,现在开城门吗?”
尽管知道这些百姓没有恶意,但同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实在是渗人。
队长心里也发毛,看了看天色,发现还没到约定的时辰,只能强迫自己转过头。
“再忍两刻钟。”
“好,好的,吧。”
也许是最近的说书和戏曲太过成功,白芨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已逐渐神化,长生牌位都不知道立了多少。
大小姐这三个字,在宁水不再只是一种尊称和封号,还代表信仰。
自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白芨,再苦再难的时候都没有饿肚子,就算她再怎么高估,也绝不会想到自己在老百姓心中是何等存在。
二月的阳光并不晒,充满温暖和包容,可在场所有人都希望它能够移动得快一些。
申时三刻,正东门开启,最前方的百姓在守城官兵的引导下分批出城。
申时五刻,百姓围城而立,延绵百丈,另有住在周围的村民闻风而来,紧随其后。
申时七刻,护卫人员就位,人群正中开出一条足够两人通行的小道。
申时末,马车缓缓停在最外围,一道夺目的火红身影从上面下来。
正红色对襟襦裙,将白芨精致的五官反衬得更为白皙耀眼。她没有梳髫,简单将头发用顶簪固定,鬓发自由散落在脸颊,除此之外再无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