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县令这两天睡觉不敢太死，每晚都在书房支棱起桌椅对付，就怕错过什么。
然而，当大小姐出现在县衙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惊蛰在白芨耳边说了两句，直接去里间陪孩子去了，大厅里的气氛稍微变得有几分凝重。
“夫人，多谢您将孩子照顾得如此妥当，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黄氏，听到这话以后连连摇头，说道：“使不得，妾身也没做什么，是孩子们自己懂事，可好带了。”
白芨一直都知道这一位是绝顶的聪明人，只凭感觉就发现事情不对，想用县尊夫人的身份和影响力震慑歹人，可惜低估了那些人的疯狂。
打量完黄氏，她又将目光看向孙县令，顿时觉得辣眼睛，没法说。
“夫人不必自谦，您也别太拘束，咱们是老相识了。说句实话，在整个宁水，能和我说到一块的也没几个，实在无聊得很。”
大小姐这漫不经心的语态，让黄氏心里一颤，身体轻微抖动着，显然这番话带来的冲击不小。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神，掐着手心低声笑道：“大小姐，您抬举妾身了，上次能和您聊上几句，还是听老爷说过一些您的事。要不然，妾身一个闺中妇人，又没主过事，哪能知道那些。”
白芨正准备拿茶杯的手顿了下，眼神重新落在孙县令身上，“孙大人与我是故交，在白氏微末之时屡有相助，为官勤勉有加，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老孙就算再迟钝，在官场中也混了这么多年，已经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心里对妻子涌现出无尽的愧疚。
“大小姐，我……”
“孙大人，闲话少叙，接下来很多事还需要你出力。”白芨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尊重黄氏的选择。
既然她甘愿放弃走出大山的机会，说明心里的天平更倾向于家庭，就不必勉强了。
孙县令一个激灵，立刻进入待命状态，躬身行礼，“请大小姐吩咐。”
白芨暗暗点头，虽说老孙的才干比老汪差远了，但这办事的态度确实让人安心。
“城门不可久封，你连夜出一张告示，告诉所有人后日开城，先稳住人心。”
“是。”
“第二，趁机铺开登记制度，按照停留时间的长短，将外来人口分批登记，预计滞留三日以上者，必须办理暂住文书。”
听到这一条，孙县令面露难色，轻声回禀：“这需要不少人手，县里的衙役不太够。”
白芨放下茶杯，笑着说道：“无妨。不需要他们本人来登记，由客栈掌柜、赁出房屋的屋主前来即可。此外，县衙户籍管理职司，以后单列出来，人手不够就去聘。”
孙县令咂摸了一会，问道：“大小姐，不是下官舍不得放权，只是这有违官制，日后不会被人抓着把柄吗？”
“孙大人误会了，我不会插手宁水县具体事务，该怎么做，用哪些人还是你去决定。每年收税时，我会划一笔银子给你，专门用作这些人的薪俸，懂了吗？”
白芨开门见山，表明自己只给建议，或者说下达要求，不要你的权力，反而会出银子。
孙县令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核心要义：大小姐想改造宁水县，但只出银子和安排，怎么干还是自己的事。
这同几年前也没多大区别，以大小姐的见识和能力，完全是好事。
“大小姐，下官明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白芨摇了摇头，他先去办这两件就可以了，其他的慢慢来。
“暂时先这样吧，稳住局势就好。”
“是。”
谈完正事，白芨直接起身去看孩子，留下四目相对的老夫老妻。
“夫人，是为夫拖累你了。”沉默许久之后，孙县令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黄氏扶着椅子坐下，用手按住还在颤抖的双腿。
“说这些干什么，你快去出告示吧，别误了大小姐吩咐的事。”
这一回，孙县令并没有听从妻子的话，而是倒了杯热水放到她手里。
“唉，你不该拒绝的，大小姐很少会对谁上心。”
茶杯散发的热量，让黄氏的多了几分安全感。她凝视着清亮的茶水，说道：“如果我年轻个十岁，可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过日子嘛，总是有得有失的。”
听到妻子的话，孙县令愣了一会，随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夫人，你早些休息。”
瞧见那稍显狼狈的身影，黄氏满脸都是自嘲的表情，在客厅枯坐了许久。
……
白芨进去房间的时候，恰逢三宝醒来。看到那喜出望外的眼神，她的心不由得一软。
“这几天娘亲一直都在你们身边，但因为有事要做，不能露面。”
三宝点了点头，懂事得让人心疼，“我猜到了，妹妹有点呆的。”
儿子的这个反应出乎白芨的预料，这孩子通过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