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家住了两个晚上,白芨带着满满的收获上路。
从进入江南西道开始,对于户籍的管控明显严格了许多,虽然有提前的准备,但每路过一个地方都来一次检查也挺烦的。
于是白芨想到了老办法,找了一个去往京城的商队随行。
因为她是自带马车,身边还跟着护卫随从,领队只看了路引便一口答应,还没有收随队的费用。
有了商队在前面打头,过关顺利多了,就算是抽查也不会抽她这种带着孩子赶路的。
“娘,为什么那些叔叔不一起?”
白芨回头看了眼后方,顺手给小丫头理了理头发。
“因为叔叔们想省一点钱。”
尽管知道四个小朋友听不懂,白芨还是解释了一遍。
远行艰难,结伴而行就成为常态,路上可以互相照应也安全一些。
商队走南闯北,无疑是最好的领路人。
不想花钱进到队里的行人,会远远跟在后面,随着商队的作息而走。
这种情况几乎每一个商队都会碰到,也不会做出驱赶这种事,潜规则是默认。
商队同样怕路上不安全,人多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哪怕不是自己队里的人。
但商队也只会保证队伍里面的人身安全,对于那些跟在后面的行人,是不负责的。出了事,帮不帮全看领队的意思。
听完娘亲的解释,几人似懂非懂,但都明白了一个意思,那些叔叔可能没钱。
对于钱,白芨很早就教过他们,比如在海州一文钱能买到什么,普通人打一天鱼能赚多少等等。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小孩子会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不会天真地认为钱罐子里的钱无穷无尽。
有时候,同小朋友也是要讲讲道理的。
她们一共三架马车,都是双马,还有三个长相一致的男孩,这引得商队其他人频频看过来。
刚才的一番话,被旁边一名大爷听到,大爷若有所思,看了白芨和孩子一眼,又转头看向那些在树下歇息的人。
“亏我这把年岁,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看得明白。”
大爷摇了摇头,小声对自己的妻子说了一句。
“您从来没出过京城,这回不就是长见识来了吗?”
“说的是。那名女子有意思,对孩子一点都不敷衍。”
“真有福气啊,三胞胎呢。”
想到家里的儿子,大爷不敢接话茬,唯恐刺激到媳妇,这明显是四胞胎啊。
自己活了五十多年,好像真没听说过大兴有谁生四胞胎的,确实是天大的福气。
不过,我怎么觉得那小姑娘这么眼熟呢?
休息了一阵,商队又赶了半天的路,在入夜前停在一片开阔地带扎营。
跟随商队固然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但要严格按照对方的行进计划来走,因此并不会逢城必进,露宿野外是家常便饭。
新加入了两拨带有护卫的客人,领队的心也放下不少,就想把前面浪费的时间都补上来。
他亲自找到白芨和大爷,说明了自己的打算,诚恳道歉,还送了些礼物。
白芨收了对方的东西,表示同意这种做法,省点时间说不定可以在船上多玩一阵。
大爷倒是很爽快,只是大婶觉得丈夫的身子骨熬不住,满脸都是担忧。但这是丈夫的决定,她也没有反驳。
白芨在心里可不敢认为这两位是普通的夫妇,就是兴平侯两口子都没有这种气度。
虽然白大丫很少出门,认识的达官显贵也仅限于几个贵族小姐,但从排除法就能推定对方大致的身份。
随从带有明显的军中特质,大爷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霸气,大婶上了年纪却依旧雍容。
三者组合到一起,说明对方的身份不会低于二品,至少也是主政一省军政的大人物。
白芨更倾向于对方是皇族中人,诚王的属地就在这里,据说他和皇帝的关系很不错,没有受到太大管束。
心里大致有数,她就不再想这些,而是让惊蛰把胡椒拿出来,煮了一锅胡辣汤。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处于严冬时节。
南方的湿冷那真是浸到骨子里,怎么烤火都没有用,除非全身发汗。
这种天气在野外露宿,最容易生病,尤其是小孩子。
“冷吗?”
“不冷。”
分别摸了摸几人的手,白芨才算放心。
大崽一路上都是规规矩矩的,在看到汤好了以后,小声问道:“娘,能不能给那些叔叔一碗?”
“汤里面放了胡椒,这种调料比银子贵,你确定要送吗?”
大崽看着锅里冒着气泡的汤,有些拿不定主意,过了一会才抓着头发说道:“嗯,送。以后,以后我赚钱买。”
“好,我让你姑姑多煮几锅,你该做什么?”
大崽来到惊蛰身边,道了个歉,“辛苦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