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送粪。他们一边干活还一边嘀咕(小声嘀咕)着今年的种植计划。
小鱼须篓惴惴不安,大憨却视而不见。
大憨去了一趟县城,回来就说县城的芦苇公司,已经停收了。这些干燥的苇子是大憨算是白费力气割下来,现在卖不了了。
他也没说怎么处理,就拆开大苇子垛,在塔头沟南侧比较平坦的地方摆起了八卦阵。
大憨可以闷头不说话可以,小鱼须篓不行,越是不叭叭儿他就越觉得累。
这个小鱼须篓姓鱼,老家在山东。他爹鱼山东子是个筐匠,这小子自幼耳濡目染,也会编筐窝篓。还没上小学,自己就用细柳条编个捕鱼用的鱼须篓整天背在身上显摆。大伙顺口都叫他小鱼须篓。
大憨问:“你家原来不是住在孔老二家西边么,怎么就去了黄花甸子啦?”
大憨一问话,小鱼须篓话痨有了用武之地:“别他妈提了,得势猫儿强似虎,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还记得我家西院的马铃铛么?”
“不知道。”
“和你家一样,老家在河南。”
渔窝棚这地方多数都是从关里迁民来的,不过不是近代的闯关东,而是建国后政府动员到北大荒的。渔窝棚的朱董鱼曾韩姓等都来自山东,孙庄马赵都来自河南。还有一些是老早来到东北,后来慢慢聚到渔窝棚老江湾的。
“妈的,孙金贵儿那小王八蛋,把马铃铛祸害了。我爹和他爹要告小皇上,老鸡狗那个屯大爷到我们家又哄又骂,告了两回都没告赢。又被孙洪发给了点钱就搬到黄花甸子去了。哦,你走的时候还没那屯子呢,就是王八岗子往东南松花江边上那片黄花甸子。孙洪发一次下令搬去八家,成个小屯子。”
“你咋没去?”
“我咽不下这口气,成天在渔窝棚老江湾溜达,说不定哪天我就把小皇上弄死!”
来大苇塘开地的农民越来越多,每天扛着铁锹准时到大苇塘边集合。虽然比比划划一小天,可是根本没进展。连续七八天也没翻开一垧地。
这些人根本不想开发什么土地,踩着刚刚开化的泥土,渐渐接近大苇塘那面已经被大憨和小鱼须篓摆开了的苇子阵。
庄大憨叹了口气,抬头看见二十几个人在自己承包的土地上忙碌着,那是一群愚昧的侵略者,也是一帮经不起折腾的寻常百姓。
他伸手拿过一只袋子:“小鱼儿,走到江边捡臭鱼去。”
小鱼须篓:“咱们这就走?那他们……”
“别废话,走!”
远远看见装大憨和小鱼须篓走了,鲇鱼须李八碗子等人招呼大家,都别装犊子了。到苇子堆上坐一会儿,抽颗烟。熬到天黑找孙金贵儿要钱去。
有几个人疑疑惑惑,不知咋办才好。
王喜发说:“我说兄弟们,咱们这么整能行吗?我看庄大憨根本不在乎,怕捞不着好果子吃。”
李八碗子说道:“你别听庄大憨舞舞玄玄唬人啦,他再能耐还能斗得了村书记?”
鲇鱼须刘子玉:“你们说,那天晚上那么大的火。这小子看见啥了?他跑哪去啦?”
他一问这话人们立刻都闭嘴了,杀人放火,弥天大罪!庄大憨还说他知道是谁干的,这话乱说,一不小心就得摊上大事,谁敢吱声儿?
李八碗子说着随手把烟头扔掉,却不料“呼”的一声,爆出一团火焰!紧接着不到一分钟,轰轰轰……!周围摆的八卦阵一样的干芦苇都突然着了起来!
二十几个人在转瞬之间被包围在烈火中间。
这火来得快,来得猛,几乎没有燃烧过程就冲天而起。人们只觉得眼前黑烟腾起,看明白时已经被困在火龙阵中。钻过一道火缝,前面就是一道火墙!孙洪发说的不假,苦春头子,柴火干燥,沾火就着!
一群被熏得晕头转向,烧得焦头烂额、糊吧烂啃的人拖着青烟火苗,逃出火龙阵,就往刚刚化开的泥水沟子里扎过去,打滚儿……
青烟飘满了王八岗子,等人们看清拉拉岗子的时候,火龙阵已经遍地通红,漫卷半空!
孙洪发能猜到是庄大憨做了手脚,但谁能猜到,受小鱼须篓那个废子弹壳的启发,庄大憨在各个芦苇堆之间洒了十六斤火药!
庄大憨这是以牙还牙。
一把燎天大火,使三十来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烧伤!
人们还没来得及找孙洪福和孙金贵算账,派出所的通知先到了。
庄大憨把他们告了!
他没告那些村民,而是先告的孙金贵撕了他的承包合同,接着告孙洪发和朱老三等人违法毁约。来来去去,庄大憨一连在县城里忙活了十五六天,终于弄出了结果。
县法院公证处的两位干警,带着几位执法人员开着警车,一路颠簸来到了渔窝棚,开进了大苇塘。
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孙大王和朱军师请走了。
随即孙金贵也被派出所带走。挨烧的人只能自己花钱买烧伤膏、獾油,实在没办法的只能抹点大酱解心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