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林让余桦暂时安心地把《活着》写完,然后再拿到社里去。
听到李晓林的话,余华很安心,虽然现在《收获》名义的主编是巴今,但实际上是李晓林管理着一切,她身兼主审和副主编,又是巴今的女儿。
当然,这次爽约也让余桦非常内疚。
等到李晓林他们走后,余桦还在懊恼:“听说巴今老师不良于行,走路的时候需要拄拐,平时根本不去社里。这次能有见他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却因为我自己失去了。”
巴今的身体确实不好,之前于东就听程永兴说过。现在巴今去杂志社的次数越来越少,平时走路连拄拐都很难,或许再过不久他连床都下不了了。
拍了拍余桦的肩膀,于东安慰他道:“要是巴今老师知道你是因为作品而错过见他的机会,肯定不会责怪你的,他愿意见你,不也是因为作品么?”
余桦抬头笑了笑,“于东,多谢你啊,这次又是给我订房间,又是请我吃饭,而且要不是你,这本书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这就见外了,创作不易,大家相互支持。”
余桦靠在椅子上,正准备掏烟来抽,忽然看了看于东,又把烟给放了回去。
于东见他这动作,笑道:“你抽没关系的。”
余桦摆了摆手,“算了,我也少抽点吧,你的瓜子呢,还有么,给我分点。”
“有。”
于东回到自己房间拿来两个红色塑料袋,打开给余桦看,“瓜子花生都有,想吃哪样抓那样。”
“那我不客气了。”余桦笑呵呵地分别从两个袋子里各抓了一把:“大夏天的嗑瓜子还挺有意思的,我以前总是过年才会嗑瓜子,就像莫言总是过年才有饺子吃一样。”
莫言的“饺子自由”理论上次在燕京一起吃饭的时候于东就听莫言说过,他说自己想当作家就是因为别人跟他说当作家每天都能吃上饺子。
随后余桦又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他小时候一到夏天比较热的时候就喜欢往太平间跑,因为那里最为凉快,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还有他后来做了牙医,拔了多少多少牙,又见过多少多少牙。
房间里面回荡着嗑瓜子、剥花生的清脆响声,两人在这种“噼啪噼啪”的尘俗节奏中,聊着一些无关风月的俗事,倒也别有趣味。
到了八九点钟,余桦又坐到了桌边,开始了《活着》的增写工作。
于东临走前提醒了他一句:“今天不要写得太晚,房间给你续了一个礼拜,不用着急。”
……
第二天早上,于东跟余桦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回家去了。
刚到家,母亲秦芳就对他说道:“你刘江哥哥昨天傍晚来找你,没见到你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确定就没给他答复。”
于东在院子里打水洗了把脸,问道:“有说找我什么事情么?”
“具体没说,不过听口气还挺重要的。哦,对了,他工作没了你知道吗?”
于东意外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昨天他自己说的?”
“村里都传遍了,说是他被辞退了。我昨晚本来想问他的,但是看他样子又不像是被辞退,看着挺开心的。”秦芳微微叹了口气,“刘江是老来子,妈妈走得早,爸爸也老了,要是工作出了问题,这以后该怎么办。”
于东笑道:“你不是说看他挺开心的嘛,就别瞎操心了,村里面的传言有几次能信的?”
“但也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秦芳同志,作为一个文学系毕业生,我必须给你纠正一下,空穴来风的意思是传言有依据,你用错了。”
秦芳眉毛一立,在地上找了找,然后拾起一只拖鞋朝于东走来,“我花钱送你去读文学系,是不是就让你跟我抬杠的,今天——”
于东缩了缩脖子,几步跑出了院子,“我去刘江哥家看看。”
……
刘江正在家看电视,见于东来了,惊喜道:“小东你回来啦,我昨晚去找你,芳姨说你出去了。”
“我就是听我妈说你找过我,所以才来的。”
“先进来再说。”刘江把于东拉到家里,让后又从冰箱里拿出半个西瓜,麻溜地切出来两架,分给于东一架:“你呀你,可真是够麻痹大意的,认购证的事情,你就不问问了?”
“哦,这事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结束,不过根据我估计,等到结束,你那五张能赚四万?”
“四万?”于东惊讶道。
他的惊讶不是装的,因为他自己买的那批平均下来,每张也就是个五千左右。刘江这边平均下来,一张都赚八千了。
“一张能赚这么多?”
刘江笑道:“也不是每张都这么多,主要还是你运气好,那五张中签还算不错。我自己的那一批,平均下来一张六千左右吧。”
“咱们不都是一起买的么,怎么我那五张还单独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