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是衰落,不是混乱,不是腐朽.
最现实的,亡国。
如果说衰落和腐朽,这好歹还只是一种厄运,一种不好的期望,那么亡国这两个字就现实的多了。
尽管一瞬间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或许任何人想出什么可靠的理由来支持这个点,但事实就是,骆宾王和柴绍两人此刻,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产生的瞬间,两人就意识到了。
这再一想,感觉还真是。
人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会觉得无聊,就会开始寻找刺激,这种刺激要么把自己折磨的挂掉,比如无聊的时候,人……尤其是生活中没有严肃的生存危机,但过的又并不富裕,还是紧巴巴的这种年轻人,就会开始想要“搞一票”。
这种“搞一票”的倾向会快速发育到非常强大的程度,“快速”的程度足以让任何帝国的中坚大臣心惊肉跳。
一个帝国就开始盗匪横行,当然了,对于想着“搞一票”的年轻人自身而言,这种一票基本上都是不法买卖,属于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那种。
虽然就一个帝国的宏观景象来说,这往往就是四个字“江河日下”。
但对于年轻人个人而言,风险还是很高的。
譬如慈父先生十七岁就去劫运钞车——这种神奇操作, 想也知道后世的年轻人不可能去效仿,因为成功率已经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但“搞一票”这种想法本身是不可能消失的,因此实际上,最终,年轻人还是会出去“搞一票”……然后理所当然的把青春,或许还有小命直接白给掉。
用后世的歌词来唱,就是“我曾将青春翻涌。”
而当这种现象逐渐愈演愈烈,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当然就是,帝国就完蛋了,就没有什么“当然就”了。
而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无论在运钞车项目中获利何等丰厚的勇士,在帝国倒下后的乱世中往往也就纷纷凋零了。
神州历史上最典型的例子,当然就是西晋“石王斗富”事件里的帝国首富石崇同志了。
而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帝国还会走向何方,那就谁也说不清了,反正欧陆的罗马是永久性的消亡了,后世自称罗马继承者的那些欧陆国家——当然还包括北美,其主要民族构成已经不是罗马帝国的“汉人”,也就是罗马人了,而是什么普鲁士人、凯尔特人,盎格鲁撒克逊人这类的了。
天下大乱,当然也会对另一部分年轻人友好,这是比前面的“搞一票”型年轻人更加厉害的存在。更加沉默,更加阴狠,漫长的沉默后的爆发力也更加恐怖。
但无论更新换代后的帝国变成了什么样,原来的帝国中那些“搞一票”的年轻人反正是都无了,事业无了这是一定的,而往往还伴随着。
反正,魏晋完蛋之后,刘裕屠戮了天下所有姓司马的生物,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过。
这种事情发生在年轻人身上,对于年轻人既是好事其实也不算是好事。
基本上,因为大多数年轻人无法驾驭自己的这种冲动,最后往往都在复杂度极高的长周期斗争中被牺牲和淘汰掉。
但也有少数人,最后斩获了自己向往的生活,这其中的优秀代表。
当然就是张良,刘邦,李世民,以及他麾下这些大臣,比如此刻这座碧蓝庄园中在场的柴绍同志。
不过还是那句话,无论这些更加厉害更加优秀的年轻人获益多少,原来的帝国肯定是没了。而原来的那些年轻人在长周期的复杂斗争中盲动、乱玩的样子,
实际上,也往往就构成了他们所组成的帝国的缩影。
实际上,对于魏晋来说,灭亡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这个命题在魏晋时期根本无人当回事,在南北朝时期开始被认识到,但还不算主流,只有宇文泰对此极度警惕,而高欢则要麻痹大意的多。
再到了隋文帝的时代,帝国的暗病终于被完全解析,于是隋朝统一了天下,并且基本稳定了下来,虽然这种稳定本身还是存在一定的不稳定,并且最终又再一次迎来了乱世,而且。
隋末的乱世,流血的烈度强度和秦末战争基本相当。秦末的乱世死亡规模直接逼近整个战国时代总和,而隋末的战乱恐怖程度也是如此。
但神州毕竟还是稳定了下来。整个周期就是如此,而这样的周期最初的起源。
正是一国之中的各种“搞一票”。
简而言之就是,年轻人要么有合法的,正常的,乃至正义的途径往上爬,帝国就会安安全全的存在下去,反之如果没有,那么年轻人就会开始用不那么合法,不那么正常,不那么正义的途径往上爬,这最后会导致什么?那就可想而知了。
而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对于现在的大唐青年来说。
这个“正义的搞一票”,不是别的,正是开疆拓土。
所有的暴力都循着国王的剑锋所指向外扩散,华夏民族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