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黯然,口中试探道:“既然夫子早看出了异样,我近日也颇受折磨,实则郎君已经许久未曾再与我们联络过了。”
崔净空显然并未料到她突然向一个对她不日前还“图谋不轨”的书生吐露“实情”,还没等盘算着接下这句话,冯玉贞又自顾自再度开口。
两个人停下脚,冯玉贞转过身,跟他面对面,语气有一丝恳求,女人眼波婉转,轻声道:“只求先生知晓后,多宽待我们母女一些。”
肩头忽而淅淅沥沥落了两滴雨,头顶阴沉沉地压着两朵乌云,冯玉贞说完这句话,白皙的耳垂也令人怜爱地红了。
她匆匆告辞,徒留崔净空站在原地,反复思索冯玉贞这两句话里包含的意味。
他先是眉心一跳,心里生出喜悦,立马参透了那点朦朦胧胧的暧昧:依她所言,冯玉贞的男人不会回来了,继而又求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关照,这是一种隐晦的默许。
可他的兴奋没能持续半柱香的功夫,待绕回巷尾府邸,将脸上李熙的假面一把扯下来,却头一次没有直接抛给田泰处理。
他面色阴晴不定,蹙眉盯瞧着手里这张庸常的脸,不确定地想:冯玉贞不会是真对这张脸和他伪装出来的木讷性子动了心思罢?
他思思忖忖,冯玉贞分明上回遭“李熙”逗弄尚还十分戒备,怎么今日偏偏一改从前,甚至主动示好呢?
是他无意间暴露了,还是严烨走后,冯玉贞真想另寻一个男人做靠山,正巧李熙这个关头走进她的视野中,还并未娶妻,能教习女儿,因此相中了他?
无论哪种情况,他都称不上高兴。
前一种意味着前功尽弃,后一种——崔净空的唇角耷拉着,面容十足的阴沉。
幸好自己早日潜伏在她身边,不然她今日这番言语,少不得要说给不知道哪个男人听。
分明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身边,冯玉贞的态度也出现了明显松动,可是……这未免太过轻松了。
同他当年耗费的时日、付出的真情相比,轻松得叫他愤愤不平。
田泰站在一旁,见主子手里那张□□被捏攥得面目全非,过了半晌,他出言道:“田泰……我莫非还不如这张面具吗?”
田泰不解其意,只谨慎道:“主子的相貌自然要出色许多。”
“是吗?”崔净空语气沉沉:“那为何她总对我不假辞色,倒总对这种庸常之辈青睐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