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璇玑阁门前。高傒便先行下车,再扶文姜下来。此次他们便是专程来与管仲商量开办学堂的事的。所以一早便吩咐侍从通知管仲在璇玑阁等了。
见主子们下了车,静候的侍从立马上了前禀报。高傒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下去。文姜对高傒笑了笑说:“傒哥哥,你先去陪管兄聊一会。文姜要去见见夫人。上次回来匆忙,还未向夫人请安的呢!”
高傒点了点头。看来文姜确实是很看重管仲的母亲。“这样也好!”说完,两人一同步入大门后,便各自分开了。高傒去找管仲,而文姜则去了东院。
当高傒大步走到管仲的院门前,抬眼见里屋的门是开着的。他唇角上扬了一下,一边大步进入,一边笑着问候道:“管仲贤弟,近来可好?”
正在里屋翻看书册的管仲,听到是高傒的声音,微微一笑放下卷轴起身恭迎道:“高兄!”管仲未见文姜,但又不便主动开口询问。一向内敛的他,就当无事人一般请高傒入席。倒是高傒快人快语告诉他:“文姜那丫头去见贤弟的母上大人了。”
“啊!”管仲吃了一惊。尚未坐稳,便又扯起衣袍,起身准备出去。眼疾手快的高傒一把拉住管仲说:“贤弟莫紧张。文姜该是也不愿意你在的。”
“但……”管仲为难地看向高傒。“母亲并不知道文姜殿下的身份。这于礼不合啊!”
“哈哈!要不合早已不合了。”高傒爽朗地笑着劝慰道:“难不成贤弟也是个拘礼之人?”
被扯住衣袖的管仲也抽身不得,只能尬笑了一下。“确实无甚必要拘礼至此。”而且以文宣的性子,断然是不乐意的。倒不如依着她无拘无束。“罢了!”管仲摇了摇头,笑笑附和着回到自己的席位。
“贤弟,也是知道文姜性子的。就由着她吧!”高傒见管仲不再坚持,便松开了手。“来!傒还有问题请教贤弟。”他端起案几上的茶杯递到管仲面前。“贤弟!坐……坐。”
管仲又微微一笑,接过茶杯放好,便主动沏起茶来。他一边摆弄茶具,一边问道:“不知高兄何事要问?”
高傒打开案几旁封装茶叶的陶坛,从中掏出几勺茶叶,递给管仲。这煮茶的事,虽说他不方便做,但打个下手却是必须的。“据说,君上要为公子小白与纠,从稷下学宫的士子中选师保。管兄是如何看这储位的?”
“这……”管仲停下舀水的手,面露为难的神色。毕竟,这是公室的事,不该由他这般身份的人来置喙的。
高傒见管仲面露难色,便先直言不讳了。“傒知贤弟洞悉这天下大局。你应知傒与文姜自然是在诸儿殿下这一边的。而公子纠的母亲鲁姬有鲁国扶持,又是正妻。这……”说到此处,高傒反倒为难了。
管仲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高傒的意思。“弟已知高兄之意。”这储君之争,因与文姜有关,他早就不由得上心了几分。茶已准备妥当,管仲便擦了擦手,放下手中的茶具,一本正经地端坐着说道:“储位之争,本与管某无甚关系。故,管某也不甚上心。高兄既知管仲或有一日为二位公子师保。便有可能站他们一边。”
高傒欣赏地笑了笑,更为干脆利落地说道:“不妨同贤弟直言。傒亦是因为如此,才有此一问。君子坦荡荡。纵日后对立,傒亦不愿与管兄成怨。”
管仲识趣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高傒之意。“世子殿下有高氏支持,自然能安稳无忧。公子纠纵为嫡子,没有国中公室贵胄的支持,亦是徒劳。”
“呵呵!”高傒笑了笑。“只不过鲁姬并非这样想的。或许管兄并不知宫内的斗争何等激烈。不瞒贤弟,此行文姜差点被刺……”
“什么?”管仲闻言一震,惊得起身,险些掀翻了案几。
高傒抬手拍了拍管仲说:“贤弟莫担心!已无大碍。”趁着管仲低头拾掇自己之时,高傒似有深意地看了眼管仲。看来管仲相当关心文姜。“只是这日后与鲁姬的关系必势如水火。故傒担心……”高傒话只能说到一半。
“担心管仲一旦担任了纠的师保,便与高兄是敌非友了?”见高傒为难,管仲干脆挑明来说。
“呵呵!”高傒尬笑了两声。
管仲露出一副理解又坦然的样子。“师保,于管某而言只是一份工作。管仲虽胸有大志,但绝无野心。储位之事,除由君上之意愿,还在于齐国公室贵胄们要如何站队。不是由管仲个人意志来决定的。所以傒公子请尽管放心。”
高傒看着管仲眉宇间满满的君子神色,满意地点点头。管仲的为人,自己是认可的。“若是如此甚好。傒无论如何都定是要护文姜周全的。”高傒毫不掩饰地表明了自己对文姜的护卫之意。“而文姜与诸儿的关系,贤弟必然是知晓的。”高傒进一步解释了起来。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不让管仲成为诸儿的劲敌的。
管仲抬眼深深地看了一下高傒。被高傒眼中流露出不一般的情愫一惊。内心忽然疼痛了起来。难道他们?
“想必管仲也是真心喜爱文宣的。”在精明的管仲面前,高傒毫不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