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的寝宫,又被其弄得一片狼藉。到处摆满了各式用品,倒像极了画室。
自从那日从稷下回来之后,文姜便昼夜不停地默画着韶乐九章。而静儿、姝儿则随侍其侧,是一刻也不得偷闲的。整日里铺陈画布,配置颜料。她们也知道主子专注起来是不眠不休的。
文姜本人更是满面、满手都是色彩,把自己整个人弄得像极了花猫。可这思路却是不能被打断。毕竟,那些壁画本就甚是难解,而文姜还要默画出来。所幸文姜是国君之女,才能花得起这般价钱,用得起这大量的画布反复修改。一般的人家,哪有文姜这样的学习条件。所以,文姜总是很珍惜的。而且,齐国公女的名声,也是齐国的门面。文姜是丢不起的。
这些画布,用完之后会洗了再用。若是洗不掉的,文姜便会让侍从送给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们裁剪成衣裳。平常,文姜就喜好收集这宫中的物件,送出宫外去帮补京郊的贫户子弟。这些事,早在大姐在时,便已经在做了。她两姐妹时常做点善事,来打发时光。而今大姐出嫁了,也就剩文姜一人来做善事了。这些都是齐姜家女儿的传统。
中原贵族女子虽要谨守着男女之别,避免抛头露面,但并非圈禁于家中,不得出入的。昔日文姜常随大姐外出做些善事,但总要纱巾遮面方才出得了门。但至少,还是出得了门的。只是过多抛头露面会影响风评而已。
自从大姐出嫁后,文姜就很少出门了。纵使出行也尽量以男装示人。因为如此便百无禁忌,也不需拘谨于男女之别了。
宫中的生活,虽说单调,但并非是全盘的无趣。华夏贵族个个从小骑射,书画,琴棋,礼乐皆得研习。才艺俱佳的族人相聚时,各种活动项目自然就精彩纷呈了。公族长辈们刻意栽培子弟的才智,技艺。这已是公族中长久的习惯了。族中的比拼也就甚为多彩了。
昔日,大姐的才情是不得了的。自大姐嫁出去之后,这公室闺阁的颜面自然就由文姜来守了。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到哪都是:有竞争便会有压力。当年,有大姐的庇护,文姜自然是不必被拎出来比较的。现如今这情况,文姜自然是首当其冲不得不比的了。
傅母嬷嬷端了茶点入内。“殿下辛苦许久,不如休息片刻,用点茶水,如何?”
“嗯!嬷嬷放在那儿。文姜也是饿了,画完这些便来。”文姜翘着小脚,俯身在案上忙得不亦乐乎,便随口应承道。
嬷嬷边布茶点,边自个儿小声絮叨:“自从宣姜殿下嫁了出去,可苦了我们家的文姜了。那群公族小姐们总是将以前输给宣姜殿下的气,使给咱殿下。哎!不过,这也挺好。至少,殿下收了许多性子,努力学习了起来。文姜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性子倔,受不得一丁点委屈。日后若是嫁给哪位公子王侯,就不比在国君膝下了!多学点也是好事!终归是用得着的吧!”
“嬷嬷,又在叨念着什么呢?”文姜步出内室,正巧听到嬷嬷的忧虑之言。
“你看看你!满脸的花猫样!”嬷嬷转身见着文姜满脸的涂鸦,不免掩口笑了起来。赶紧喊来小厮将用茶点的洗手水端来,便帮文姜擦洗了起来。
文姜寢宫中虽只是她一个人,但伺候的仆从并不见少。若是文姜有哪些活动,静儿、姝儿必是要随侍身侧的。像今日临摹,静儿、姝儿便一直在旁铺布、碾墨。若是乘车出行,静、姝便要驾车。骑马、射箭,二人也得相随。故而,文姜上课之时,静儿、姝儿也被要求跟着去学。只是侍婢们学艺如何,不过是随主人的喜好和要求罢了。然而,文姜要求甚严。静、姝的才艺也就不会比文姜逊色太多。
文姜总是长叹:可怜了静儿、姝儿,这辈子都要跟着她。也就没有了寻求自己的幸福与自由的机会了。就像嬷嬷一般,年轻时跟着母妃。母妃过世后,就留下来照顾文姜。这便是平凡宫女的人生宿命吧!
在中原各诸侯国,公室、富户都会常常收留一些无亲长的孤儿,领进家室中教养长大。之后就成为贵族公子和小姐们的近侍。这些人,与那些打外头买来或雇来的杂役不同。这些近侍无牵无挂,便会将主人家当成自己的家。而主人们亦会将他们当亲人或者心腹对待。
嬷嬷与静儿、姝儿便同样是这般身世背景。故比其它宫中侍从更为忠诚。主仆情分自小就种下了,可谓生死不离。
文姜的母妃也是贵族小姐,自小便与嬷嬷一同长大。主仆情义甚深。故,嬷嬷亦将文姜视同己出。耳提面命,絮絮叨叨,也就无伤大雅了。文姜也是将这些絮叨当成一种关怀。
至于,其他的侍从,则就近雇来,亦是知根知底的。宫中史官都有其家世记载。也都是些能寻得了根底的正经之徒,才能为宫廷所用。毕竟这宫中不同于一般人家。但凡有所纰漏,牵连必是极广的。掌管内务的内史们则是首当其冲,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的。
故而,每个侍从入宫都会经过精心的挑选与教导。越是接近权力之中心,亦越发需要聪明与才智。文姜这处也不例外,留不得无用之人。
每次选人,除国君、夫人之外,文姜总是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