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鱼塘边临时搭的棚子里,两个男人缩着身子,坐在三块木头钉的简易小凳子上,端着黑乎乎的土碗,简单地扒拉两口。
时亦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电话一直响,直到自动挂断。
随后,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小时,你的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想见你。”
他皱了皱眉,回了个:好。
点进WX界面,找到那个兔子头像,速度编辑了一句“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
夜幕降临的时候,时亦风尘仆仆地赶到时家老宅。
吴伯开的门,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年轻人。
白色的长袖T恤皱巴巴的,衣角上还沾着泥,吴伯差点没认出来,这小少爷变化也太大了吧。
谁不知道时家小少爷,洁癖很严重,吴伯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面上还是恭敬有加,“欢迎小少爷回家!”
时亦只是礼貌地颔首,声音带着焦急,“爷爷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他疾步朝里走去,吴伯在身侧将他引向通火通明的大客厅,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扑鼻的饭菜香气。
时亦一只脚刚跨进客厅,远远地传来一道浑厚慈爱的声音:“小时来了啊,吴嫂添碗筷。”
时亦循声望去,一张偌大的餐桌,稳坐上位的爷爷,红光满面,哪有一点病态。
心下松了一口气,沉声质问:“吴伯不是说你病了吗?”
“嗖”的一声,一个精致的骨碟擦着时亦的耳边飞过,砸在雪白的墙壁上,瞬间粉身碎骨。
“你爸没教你怎么说话?”时老爷子抓起身边的拐杖,指着时亦的鼻子骂道。
“他心里只有那个儿子,您不清楚吗?”
时亦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时亦的腿很长,步伐不疾不徐,淡定从容。
就坐后,拿起餐具就开吃,吃得很快,但吃相却很好,身着简单T恤,也遮掩不了自带的矜贵而清冷的气质。
时老爷子没胃口,打量着这个他最器重的孙子。
想到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猩红的眼底尽是沉痛,孙子童年的不幸,他也有责任啊。
当初要不是他对那个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怎么会牵着私生子上门逼婚,让时亦小小年纪失去的母亲。
良久,时老爷子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心情,看着另一侧,乖巧的吃着饭的小姑娘,他打算撮合他俩。
“小时,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抬头看看你对面,兰老爷子的孙女,她也在娱乐圈演戏,估计你们认识。”
时亦抬头,目光淡淡地扫过对面,兰栀荷?老熟人了。
然后重拾刀叉,继续吃饭。
时老爷子看着孙子这副样子,既散漫又敷衍,真是让他老脸没处放。
忍不住出声提醒,“小时,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时亦面无表情,轻轻说了一句:“我吃好了,大家慢慢吃。”
“哗啦”一声,时亦拉开椅子,起身离开。
还没走出客厅,就听见身后有个尖细的女声响起。
“爸,爸,你怎么!”
时老爷子晕倒了,大家手忙脚乱地把他送进江州人民医院。
时亦跟着车也去到医院,兰栀荷非要跟着,他此时心烦意乱,也就随她去了。
晚上10点,木村。
夜悄然来到,安静的木屋只留了院子边一盏橘色的小夜灯,秋风吹着斜雨,细细密密地落在树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伊心在睡梦中,突然一蹬腿惊醒了。
捂着心脏,大口喘气,伸手一摸后背,一片冷汗,她第一次梦见那个推她下楼的女人,似乎在哪见过,在哪呢?
呃,头开始止不住的疼,宋伊心双手抱头,埋进膝盖,舌头死死地抵住后槽牙。
半晌,待平复后,她仰头望着天花板,漂亮的桃花眼通红,越积越多的眼泪,纷纷从眼眶里滚落,迅速划过脸颊,大多数滴落在被褥上,打湿了一大块。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WX,昨天给时亦发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失望的把手机甩在一边,换一身衣服,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宋伊心才翻了个身,感觉浑身骨头都要僵硬了。
听到楼板发出“咚咚咚”的走路声,她翻身就起床了,镜子也不想照,随便抓了两下就把头发挽起来。
一开门猛地一抬头,是孙雪!
在她门口鬼鬼祟祟干啥?宋伊心瞳孔骤然一缩,嘴角下压,语气有些不悦。
“兰栀荷呢?昨天晚饭就没见着她?”
“去相亲,听说的。”孙雪讪讪地应了一句。
宋伊心不再多问,先行下楼洗漱了。
孙雪望着转角处消失的背影 ,忍不住嘀咕,“吃人嘴短,哎,今天多嘴了,兰栀荷知道肯定要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