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球核武发射的这一瞬间,宁负坐回了房间的沙发上,窗外的乌云还是那样凝重,玄鸟科技的园区无论怎样都不会在核打击的范围之内。
哪怕旧党强行发射全球核武,阿撒兹勒也有办法将导弹尽数拦截,这里是离开地球的最大船坞,并且还有无数的智能体。他一定不会让核弹落在这里。
而城市就不一样了,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庇护,就算拦截导弹能成功击毁部分核弹,可更多的核弹终究会落下,将手无寸铁的平民在顷刻间焚化。
此刻高速路上拥堵不堪,民众还在疏散,小女孩拿着彩色风车趴在车后座的玻璃边,注视着外面混乱的世界。有人已经不堪等待,爬上车顶眺望远方,有人骂骂咧咧,抱怨政府不知道在做什么,连原因都不说,就开始强制撤离。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城市当中,那里的乌云同样厚重,广播一遍遍播放着疏散的指令,让老爷子有些不厌其烦,翻出孙子坏掉的耳机,堵上了耳朵,可是尖锐的广播声还是透过橡胶塞传进脑海,他拉开窗子,破口大骂。
隔壁的年轻人也没有走,他还在沉浸在VR仪的世界中,不就是死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懒得出来,懒得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而更多寻常的城市,一无所知的人们还在继续着每天的生活,把预制菜放进自动厨房加热,老掉牙的洗碗机轰隆隆地开始工作,儿子正在全息投影的网络学习空间中上课,她还有一会儿便要去VR仪中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是一名销售,专门服务VIP客户。虽然现在人工智能足以胜任这些工作,但是挑剔的VIP客户更希望有人能够服务他们,哪怕是在元宇宙中。
这份工作给她开出的信用点还算丰厚,再过一年,她就可以攒够送儿子去高级中学的钱,那个时候,儿子也能完成现在的所有课业。
她不知道现在学历还有什么用,但是多学一点总是有用的,而且接触到的人会大有不同。儿子以后或许会在某个高科技公司有一席之地,想想未来的生活,她扬起脸,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暖的坚定。
就在她走进VR仪之后,儿子的全息投影忽然跳动了一下,是一条未读消息。
“兄弟,我还是有点舍不得她。”
“那就去追她回来。”
“总觉得这样不好。”
“是你和那个学妹走得太近,她吃醋是应该的。”
“你觉得我能追回来么?”
“不好说,但是总要试试呀,不说了,先上课。”
男孩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弧度,他也有喜欢的女孩,兄弟这么说,他是真的羡慕嫉妒恨呀。可毕竟是好兄弟,虽然自己被刺激到了,但还得帮着出谋划策。哪怕心里酸熘熘,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够追回女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这样琐碎的小日子里的爱恨情仇,在世界上每个角落里上演,人们把触碰到一切都当做真实,将拥有的片刻看成恒久。明天,明天,明天,多么美好的词汇。
但是他们不知道,搭载核弹头的导弹已经发射升空,会笔直地穿过大气层,到达近地轨道,然后再俯冲坠下,在下坠的过程中,弹头会不断分裂,并且持续做无规则运动,几乎无法拦截,每个分弹头都具备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可以将爆炸范围中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强烈的冲击波则能够摧毁绝大部分建筑,而残留的辐射会让没有死去的人陷入无尽痛苦。
他们的器官会衰竭,不能再生育后代,因为即便生育后代,大概率也都是畸形儿。家族,血脉,传承,数百辈人的守望,全部尽数湮灭,更何况个人的荣耀与梦想,至于那些小情小爱,触动人心的细节,在这绝对暴力中更是如草芥般脆弱。
他们连死前的恐惧都不配,被剥夺了一切,包括自身的存在以及留在世间的痕迹。
而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宁负,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一柄打开的折刀。他阻止不了一切。
大脑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被撕开了一样,视线中出现无数残影,他在房间中踱步,在窗前伫立,坐在椅子上,抑或打量着书柜,房间被无数一模一样的他塞满,但是每道身影似乎都有些发虚,似乎风一吹,就会湮灭,似乎只是残存的幻像。
天色还是那样阴沉,如果太阳升起,那一定是核爆产生的高亮,光总是走得最快,冲击波过后就可以看见翻腾而上逐渐茁壮的蘑孤云。
他不想看见那些。
人类的文明,难道要就此而止了么?
那无数的残像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成碎片。而全息投影这时忽然张开,残像尽数消失,宁负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
“有不明目标正在快速穿过大气层。”
他蹙起眉,这不是核弹,雷达显示的体积要比弹头大上许多,而且,这些不明物体并没有任何变轨,直直向地表坠来。
宁负来到窗前,他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原本阴沉的天幕现在像是燃烧了起来,呈现出血一般的暗红,而数十道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