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宁负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空间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微颤抖。雷齐鸣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又一次压住了自己的怒火。
每次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每次都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强行压住。宁负能感觉到无数东西在自己身体内爆开,极度的哀伤,愤怒,委屈,不甘,杀意,这些东西碰撞着,破碎又粘合,最后都变成了锋利的模样。
咽下这口气,无异于咽下一把碎玻璃,喉咙被划破,胃中刺痛难耐,嘴角被划破,鲜血流到下颌。
他本来打算同时对所有仇家开战,不论对方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要杀人,要把这些人杀到怕,如果他们不怕,那就全部杀光。
颤抖着,他最后还是取下了肩上的步枪,立在门边,自己则走向沙发,深深地陷了进去。雷齐鸣知道,宁负决定放弃自己的猎杀计划,一定是有所忌惮某种情况的发生。
但是他不明白,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之前宁负说“没那么简单”,难道,对方还有后手?
看着雷齐鸣略带疑问的目光。宁负从沙发上直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从猎杀计划失败,到现在的舆论战,再到苏桃被带走,这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特别高的那种。”
雷齐鸣点了点头。
宁负说:“既然这样,带走苏桃肯定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们必然会有后手,等着吧。”
“苏桃出事了,我必然会救,这是调虎离山。可我不明白,他们还想做什么。”
雷齐鸣罕见地点了一支烟,吸第一口的时候被呛地咳嗽了好久。说实话,现在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无法理解了。
按理来说宁负应该暴走才对,可他居然愿意坐在沙发上等待。要知道,宁负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
全息投影勐然在客厅中撑开,宁负咬着后槽牙说出了一个名字,“商参”。
雷齐鸣知道商参是谁,但他不明白,这个人真的就那么重要?
宁负说:“他是目前在空间技术上走得最远的人,失去他,人类少则二十年才能掌握折跃技术,当然,如果不出现下一个商参,或许在这个方向上百年千年都不会有人突破。”
对于远航计划,雷齐鸣知道的并不多,宁负也无意透漏,毕竟这是炽天使内部的安排,他不想插手典越的事务。
一个苏桃,一个商参,至少需要两支营救力量,而且必须由足够顶尖的人进行指挥。宁负望向雷齐鸣,说:“炽天使之内还有能调动基因战士的人么?”
雷齐鸣叹了口气,基因战士太过强大,能够直接调动这股力量的人只有雷齐鸣和典越。
但现在一个人处于逃亡状态,另一个人必须向世界政府进行报告。
窗外传来电动车凄厉的嘤嘤声,一个女人跑了下来。
宁负打开门,商雨一下子跪倒在地。
“宁负,救救我爸,我看过很多未公开的报告,你有这个能力,我知道你是……”
“别跪,折寿!”宁负忽然出声喝断,他害怕商雨当着雷齐鸣的面说出秘党或者夜羽。
看到宁负的眼神,商雨从茫然到会意,识趣地闭上了嘴。
现在敌人的牌已经打出来了,如果宁负刚才贸然去处理苏桃发生的危险,此刻商雨就算联系了炽天使,也无法获得武装力量的支持,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商参。
遇到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这种打法,最好的应对便是站着不动,真正看清敌人出手的方向,然后再分配力量。
但现在一个苏桃,一个商参,都毫无头绪,他们不得不面临着兵分两路的选择。
雷齐鸣看了一眼还在犹豫的宁负,问道:“拖下去的话,苏桃不会有事?”
宁负说:“不会,他们想杀早就杀了,何必绑走,留给我一具尸体就好。其实杀了更好,因为苏桃一死,我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开始复仇,我就直接废了。那个暗中操纵一切的人肯定能想到这一层,但是他们没有杀,这就说明杀不了。除了我之外,他们一定还有不能动苏桃的理由,虽然是什么理由我也想不到。”
宁负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已经是他猜想的极限了。
雷齐鸣说:“你真是个疯子。”
宁负正在把所有情绪都排出脑海,他现在不需要。也许选择一条路要有理想,有情怀,要真正热爱,要感受到存在,但在走下去的过程中,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性,看清每一个细节,保证效益的最大化。
现在宁负就在进行着这样的思索,所有可能都被串在一起,在其他人眼中混乱的图景开始变得有明有暗。
全息投影勐然撑开,无数画面开始闪动和排列,进行这样复杂的操作简直匪夷所思。好比一般人用两只手在键盘上打字,一共十根手指,但是宁负此时的操作就好像有一百零八根手指同时放在键盘上。
这种对于全息投影的调动几乎超出了人类的生理极限,尽管雷齐鸣知道宁负不是普通人,可依旧觉得震撼无比。因为他自己不仅做不到,而且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