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终了,宁负有些怅然若失,河牌赢了,运气站在自己这边,就像及时出现的典越,可是运气总不能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吧?
只要一停下,他的脑子里就会挤满这些事,思绪不受控制,漫无边际,张牙舞爪,他喝了口温吞吞的苏打水,起身走到艾诗怡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最伟大的牌手也会输在河牌上,很正常,游戏嘛,有输有赢。”
这句话似曾相识,那局尽力而为但依旧输了的黑月基地,有个女孩便是这样说的。后来,宁负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苏桃。
她还活着吧?
她会怎样想自己?
游戏嘛,有输有赢,人生嘛,有起有落,可是他的夏天又在哪里?
宁负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穿过人声鼎沸的夜店舞池,滚烫的热闹,他迫切地想要融化其中,脚步渐渐放缓,又渐渐加快,他来到阳光之下。
艾诗怡跟了出来,楚楚可怜地望着宁负,问道:“老板,今晚打算怎么处置我呀?”
宁负知道艾诗怡想做什么,毕竟在元宇宙的世界中,拉上窗帘关了灯便是夜晚。
他摇摇头,说:“单纯地想要认真玩牌而已。”
“真的?就这么放过我了?最后一次机会哦!”
宁负看着她说:“真的。”
“老板,您忘了?我们在元宇宙的世界里,又不是现实世界,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忘记一些东西,你完全可以把这个世界的东西留在这个世界,让外面世界的东西也待在外面世界。”
“那都是我的世界,都是我。”
“幼,这会儿变成道德楷模了?老实交代,刚才看我跳舞的时候有没有心动。”
“街上这树,也绿得让我心动呀,有问题?”
宁负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艾诗怡双手背在身后,跟在一边。
过了很久,她冷冷地说:“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让我觉得我自己很下贱。”
“不至于,每个人的道德标准都不一样,我的道德标准其实很低,比你低多了,你在元宇宙做的事,我在外面世界里做,只是现在不想这样了。”
“为什么?说说你的心路历程。”
“之前觉得道德不过是一些约定俗成的观念,实际上,只要不冒犯别人,怎样都无所谓。比如,我可以在家里随地吐痰,我的家,没碍着你的事,我想怎么吐就怎么吐。但是我不能在街上随地吐痰,因为这条街不属于我。”
“你可真够恶心的,能不能举一个不那么恶心的例子?”
宁负笑了笑,说:“事实如此,这样比较直白,抱歉哈。”
“我都有画面了,你睡在一堆痰里,活像个粘液怪。”
“粘液怪是什么怪?”
“你这个人的关注点也真够奇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一种利己主义者思维,其实你不是因为公德心才不会在街上随地吐痰,而是因为利益冲突,你侵犯了纳税人和每个公民的利益,对么?”
“是的,所以其他事我就放得比较开。”
“乱搞男女关系?”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真要脸。那你今天怎么又变成道德楷模了?”
“不是今天,我和她的关系就很离谱,之前一直不是很确定,好不容易确定了下来,又发生了核爆。”
“她还活着?”
“应该是的,这么说吧,电视剧看过么?坏人劫持了女孩,对好人说,你不要再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开枪了。一般好人就举着手,慢慢把枪放在了地上。”
“你开枪了?”
宁负点点头。
艾诗怡问:“那,坏人打偏了?”
“当时她脖子上应该有一颗液体炸弹,我动手后炸弹就爆炸了,但是后来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应该是被人救了。”
“你到底之前是做什么的?算了,不问了。她会觉得你宁可她死,也要杀了坏人?你会是这种正义感爆棚的形象么?”
“和正义感没关系,那种情况下,她早死晚死都得死,我放下枪,就是我陪她一起死,虽然挺浪漫的,但我属实觉得有些蠢。我就算要死,也得是拼死的。但是我没办法面对我决定了她生命这件事。不公平,也挺冷酷的。”
“你觉得是自己杀了她,对么?”
宁负从便利店买了盒烟,撕开包装,点上一支,和外面世界的没什么区别。
街上没有风,他蹲在路边,笼在烟里,半晌,说:“好像跑题了,我怎么记得,我才是赢的那个人?”
“是呀,你这属于自己说漏嘴的。”
“怎么处置你我想好了,拿针线来,你听了不该听的,我得给你把嘴缝上。”
艾诗怡半蹲着,手拄在并拢的膝盖上,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闹了一番后,她问道:“所以,你是因为心里有人,才和我这么正经?”
“是的,我知道,这是元宇宙的世界,两个世界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