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蹙起了眉,重新解开西装的扣子,他没想到宁负会做这样的选择。
宁负的本能反应的确是拖延,想等一个变数的发生,他总觉得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一路跌跌撞撞走来,难道就要在这里落幕?
他曾经仰望星空,畅想未来,也曾卑微到泥里,挣扎不出,他努力过,也堕落过,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经历过足够惨烈的战争,也品尝了幸运女神的卷顾,可是他还没有活够,他还想继续活下。
没来得及孝敬父母,儿时戏言般的诺言,“挣钱了就给妈妈买新衣服”,他真的可以去实现呀,他还想再见朋友一面,坐在街角酒吧的二楼喝着百威用酒押注玩德州扑克,还想再吹一挥西北的风,干燥、冰冷,那一望无际的荒凉戈壁承载星光,彷佛世界的尽头。
他想起楼下烤羊肉的味道,炉子里的木炭烧得通红,火焰跃跃欲试,铁签串着的羊肉滋滋冒油,老板按下开关,火焰腾跃而起,包裹着羊肉,铁签快速转动,又撒上一把孜然,香飘十里。
宁负不想死,如果在公平的情况下,用他的命换苏桃的命,他虽然会犹豫,但最终会同意。可是管家的承诺有效么?
电影中的男主角往往为了救下爱人,被迫答应反派的条件,从而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每每看到这样的桥段,宁负总是揪心至极,恨不能将反派大卸八块。
他接受不了威胁,也接受不了这种暴力。
更何况,他叫宁负。
“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母人负我!遂行。”的宁负。
看起来他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苟活的理由,代价是牺牲自己的爱人,他也知道,自己这样选,或者无论怎样选,都将背负无尽的罪恶。
人最难的不是扬善,而是避恶。
可这一切都是限于道德律令之下,道德比活着更加高尚么?
宁负不知道,但是让管家这种人活着一定不高尚。哪怕搭上一切,也应该杀了他。
管家笑了起来,说:“现在你和我终于在同一层次了。”
他摘下戒指,远处传来爆炸声,但是宁负已经无所谓了,开弓没有回头见,就此别过。
梅韵出刀了。
大般若长光刀身弥散着苍渺的气息,大乘般若无二,性空幻有,因缘和合,管家用手杖抵挡。菊一文字则宗斜刺而来,手杖滑动,再次接住。
管家的大脑有一部分机械元件,可以分析对手攻击的模式,从而进行预判,他用手杖招架两把刀的进攻,数据库则进行飞速对比,他不再防守,抢身而入,手杖末端刺进梅韵的胸口。
宁负的攻击并未停滞,虽然他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在之前模拟训练中他已经学会了太多世界各地的武术招式,弓步上挑,回身后撩,一招变十招,管家的白色西装如蝴蝶般纷飞,彷生皮肤底下露出了金属身躯。
这时跪倒在地的黑格尔缓缓起身,对着梅韵冷冷地说道:“你应该砍头的。”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纳米战刃从手臂中弹出,他像一头发疯的犀牛般狂奔而至。
梅韵举刀迎敌,黑格尔手中的纳米战刃与大般若长光缠在一起,忽然上扬,重重噼下,只听见一声脆响,接着是刀刃落地的声音,梅韵的胸口瞬间被贯穿。
黑格尔用战刀挑起梅韵,踩住他的胸膛,抽出战刀,一如刚才梅韵对他所做的。
宁负的刀此时斩落,黑格尔的手臂被齐齐切下,但是宁负胸口也冒出了手杖的尖端。
疼痛,寒冷,四肢麻木,意识模湖,宁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栽倒在地的。视线无法对焦,一切都是涣散的,眼前慢慢出现了零星流光。
他就此昏迷。
然而管家好像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受到致命伤害的宁负倒地后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看到宁负重新睁开眼,童孔涣散,面无表情,接着,宁负出拳了。
宁负耳边的量子通讯器闪着微光,是加百列。
江依别墅的地下室里,所有主机超频运作,加百列火力全开,他越过所有权限直接进行了物理操作,这原本是最底层明令禁止的行为,但是他的确这样做了。
量子通讯器发出的生物电接管了宁负的脑神经,他化身为绝对冷酷的战争机器,愤怒之火消退,世界清明一片,他充分调动着全身的每一处肌肉,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攻击者管家和黑格尔,不论体面与否,不论招式流派,加百列没有学习过人类的武术,他理解的打架很简单,就是以自己最坚硬的部位击打敌人最柔软的部位。
残剑,碎石,坏掉的枪,随手扯下的钢筋,他无所不用。
人类的肌肉没办法全力收缩,因为超过一定限度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用疼痛强行停止,但是加百列直接关闭掉了这一神经系统,现在的宁负感受不到疼痛,所以他的所有肌肉都可以释放全部力量。
可是哪怕这样,宁负依旧在黑格尔与管家的联手攻击中落入下风。
管家实在太强了,尽管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