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瑞典晚上很凉,街上已经有人穿起了薄款风衣,苏桃指尖冰凉,有些懊恼没有多带一件外套。数辆警车呼啸而过,她越来越确定宁负所言非虚。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她,如果失联的来昂哈德已经先一步惨遭毒手,那么想杀她的原因大概率和正在进行的研究有关。可是研究资料都在笔记本里,自己匆忙出门,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
回头取笔记本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看了太多这样的电视剧,如果真这样做了一定没什么好下场,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乖乖听从宁负的安排,先去大使馆暂避风头,然后在父亲的帮助下尽快回国。
苏桃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路障,她用不太流利的瑞典语要求司机开快一点,司机说大使馆已经下班了。这时瑞典警局的电话直接通过出租车公司的调度台打了进来,要求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送到大使馆,警局已经联系交通管理中心,会为这辆车一路绿灯。
K19次列车上的江依放下电话,对宁负说:“我已经联系到当地警局了,他们会尽全力阻击黑格尔,确保苏桃到达大使馆,但是如果黑格尔硬闯大使馆,我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宁负说:“反正不是很乐观。”
江依说:“大使馆那边我也联系了,没有武装力量。大使叫柯怀忠,好像是苏桃父亲的朋友。苏桃的父亲已经在介入这件事了。”
宁负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地图的,绿点比之前快了很多,经过了好几处黄点聚集的地方,红点在不远处追赶,突破了两道黄点聚集的包围。
黑格尔的车轮已经被钉刺带扎破,他抛下汽车,开始狂奔。
瑞典的警察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一个两米高的壮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街上狂奔,很快,那名壮汉又抢了一辆轿车,开过几个街区后再次被钉刺带扎破轮胎。
警察跟不上他的速度。
黑格尔很可能会在苏桃进入大使馆之前将她拦下。
这时未来号上,管家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他已经明白苏桃想要做什么了。
“黑格尔,她想要逃去大使馆,务必在她进入大使馆之前拦住她。”
“遵命。”
黑格尔在手机导航上标注出大使馆,现在他不用费劲心机向苏桃靠近了,只要先她一步到达大使馆,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无数辆警车对他尾追堵截,黑格尔再一次弃车而逃,追逐战中他又中了两枪,纳米机器人正在全力修复他的伤口。他新换的灰色连帽衫再次被鲜血染成黑色,这些警察对他而言虽然没有任何威胁,但是的确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斯德哥尔摩像一片破碎的大陆,这里临近波罗的海,又有数条河流在此交汇。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城市水面中的光影被雨点打乱,变成了一副旖旎奇幻的超现实主义画作。
大使柯怀中刚刚安排完工作,他估计苏桃很快就要到了。柯怀中看着窗外的小雨,撑起一柄黑伞,独自走向大使馆的正门。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打了一条暗红色的条纹领带,皮鞋毫不顾忌地踩进雨里,他腰板笔直,面带微笑,就像是接孩子放学回家的父亲。
一辆出租车从远处疾驰而来,这条路虽然临近河边,但夜里十分冷清,附近几乎都是博物馆。瑞典历史上最大的博物馆之一,瑞典国家科学技术博物馆就在大使馆旁边。这座四四方方的建筑被称为“最强大脑”,相传其设计是对于人类大脑的建筑解读。
据说大厅里有两个宏大的空间,一个绷紧而坚硬,另一个柔软而具有波动性。由桥梁相连,人们来回走动,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充满诱惑和想象力的迷人世界。
柯怀中一直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但是工作很忙,他当了两年的大使都没有抽出时间去转转。
他和苏健是战友,苏健退伍后下海经商,而他则因为对国外文化感兴趣而选择从事外交工作,在柏林大使馆做过一段时间驻馆武官,后来被调到了瑞典。
出租车的高昂的引擎声将柯怀中从思绪中拉回,他站在大使馆的铁门之前,一个人,一把伞,承接着夜里的雨水和灯光。
另一辆车突然斜刺着冲过来,就跟在出租车身后,不断地撞击着出租车的后保险杠,远处警笛嘹亮,柯怀中不为所动,冷眼相视。
刚才有个叫江依的小女孩打过电话,表示了对苏桃的担心,并询问大使馆的武装力量。柯怀中很理解朋友之间的牵挂,但是他觉得这个叫江依的小女孩多虑了。
这些孩子成长在和平年代,不明白什么叫做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他不需要武装力量,只需要撑着伞站在这里就足够了,因为他头顶的红旗在风雨中翻卷着展开,猎猎作响。
后车不断加大马力,出租车已经濒临极限,在使馆门口被逼停,引擎冒着白烟,滚烫的发动机盖上落了雨水,腾起一层缭绕的白雾。
后车的车门打开,出租车却忽然重新发动,直冲向柯怀中,柯怀中撑着伞优雅地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