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午巳时两刻。
很快就要用午膳了,此刻日头高升,阳光充足。
这几日,杭州城都是大晴天,早已没有了前几日的阴云密布。
尽管江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杭州城内,那些财主商贾,百姓商旅,也不过是就这江家这短时间发生的事情谈笑了几句,谁也没有把江家的变故放在心上。
毕竟除了江家族老,还有东家主母,那些外人又怎么知道江家内部亏空成了什么样子,遇到了多大的麻烦。
江川病情略微稳定的消息,并未从诚园内走路风声。
一切还是维持原状,张氏夫人还是依照之前那样放出消息,四处寻找苗医。
而绿柳别院这边。
江秦身边派出的小厮到了绿柳别院,亲自见了君莫问,把少东家原意转达给了徐近宸。
等这个传话小厮离开别院后,徐近宸站在廊上的六角轩窗旁边,深思了许久,才转头看向身边的长安:“长安,你那边打听的消息如何,江家这几天还是老样子。”
“是啊。”长安拱手作礼,恭敬地回答,“这两日,一直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让在纳闷的隐卫留守在江家诚园附近打探消息,好像昨日,诚园大门口来了一队奇怪的路过商旅,说是远道而来,找江家少东家要账的。”
“然后呢?”徐近宸挑眉,眼底闪过一抹警惕。
“然后在诚园带了一下午,快天黑的时候,那队人马估计是要到银子了,就离开了。除此之外, 江家还是老样子,张氏夫人急得不行,一直在话重金寻找苗医。”
徐近宸挑起的眼尾这才垂落,看向回廊外面,艳阳高照的天色,又是一番沉吟,嘴角忽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还以为,这个江秦能多撑几天,没想到,已经崩溃了,竟是同意了交出全部的江氏商号,为表诚意,已经把他的个人私印送来了。”
“内忧外患,就是再厉害的人物,遇到这些麻烦事儿,也是忙的头痛。”
长安看徐近宸笑了,也跟着露出笑容,道,“他们江氏商号如今内库亏空,商号里连要交的税款都补不上。他们家里,他弟弟江川又最被张氏夫人宠爱。人嘛,都是想要活命的,江秦肯定是自己不想死,也不想看着弟弟死。只有商号,没了还可以在建一个,而且现在商号内部也没银子了。所以,江秦也就想通了。”
“他约我午时,在跑虎寺后山的卧龙坡见面。”徐近宸看着空中的一轮金日,笑着道,“那就见见,长安,备车,去卧龙坡。”
守在旁边的长安遵循吩咐,快步往后院马厩那边走去,安排出门的马车了。
徐近宸则原地转身,从花园离开,往绿柳别院正门那边走去。
已经把江秦逼到了如此境地,他却并不担心江秦会逼急了报复自己。
因为他早就打探过江秦的为人,知道江秦是苏杭两地有名的仁善商人,一向都是走的光明正大的经商路数,身边连个武行出身的护卫都没有,只是有几个普通小厮而已。
撇开江秦不谈,就是乃至江氏一族的人,他都从没放在眼里!
江家到了这一代人,早就不如从前做生意精绝刁钻,族内也没有几个能可堪大用的。
唯一能立得住,撑得起江家生意的人,也只有性格温吞的江秦。
这样一个人,本该更适合做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论文韬武略,武功计谋,哪里会是自己的对手。
何况约见的地点,只是杭州城郊的一座名寺后山的半坡。
卧龙坡地势不高,且平坦广阔,周围的树木在年初山林失火,已经烧秃了大半。
四周只剩一下烧黑的黑乎乎的树桩和焦炭一样的土地。
鲜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他也不怕自己带人去了,会被江秦带人伏击。
因为他自己就是用剑高手,对付江秦这样一个文弱公子,绰绰有余。
更何况这次出门,他还随行带了太子之前赠给他的四个武功高强的隐卫。
在烧焦的半山坡上会谈见面,也不必担心会中了埋伏。
心里盘算好这些,徐近宸已经走到了绿柳别院大门口。
站在门口的花岗岩的石台上,长安已经把马车备好。
用两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拉的双乘马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台阶下方,马车四角个站着四个一袭藏青色劲装,腕上带着黑色革套护腕的隐卫,一柄三尺多长的黑色横刀挂在腰间,目不斜视,不苟言笑的等候命令。
“走,去跑虎泉后山的卧龙坡。”
徐近宸踌躇满志,对着等候在门口的众人一声令下。
“是!”
随着隐卫的声音落下,徐近宸也坐上了马车。
马车和四个隐卫,井然有序的往城郊出发了。
……
半个时辰后。
城郊,跑虎泉后山,卧龙坡。
这处山坡隐卫年初清明节的时候,有人家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