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屏风后面,一股血腥气就扑面而来,等柳姨娘每掀开一重落地的厚重幔帐,那一股钻入鼻腔的血腥味就愈发厚重。
等到她彻底冲进内殿,看到繁复华丽,垂着两层纱幔的拔步床上里面,躺着的虚弱人影后,柳姨娘的双腿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瞬间瘫软在地。
要不是跟进来的拂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就要摔在铺着羊绒密织地毯的地面上了。
她几乎是身子板软的斜倚在宫女怀里,望着帷幔后面那道虚弱的人影,刚才还拔高的嗓音,此刻却莫名的喊叫不出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虚弱的声音:月朦,我的月朦,我可怜的女儿,娘来了,娘过来了……”
随着柳姨娘一声声的低喃,宫女也尽职尽责的将她扶到了里面的紫檀木的拔步床上。
此时,床边还守着一个脑袋低垂的宫女,也不知道之前是受了什么惊吓,站在床边就像是个受惊的缩头鹌鹑。
即便是有外人进屋了,也不敢把头抬起,依然缩脖垂头的立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把垂在床沿的帷幔缓缓掀开。
最后一道帷幔掀开,血腥之味更重了。
就好像是有一股血舞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味之中还
夹杂着一丝发酸的汗臭味。
躺在床上的秦月朦,也终于在众人面前显露出真正面容——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头青丝几乎全部被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刘海和鬓角发丝已经也不知道是沾了多少汗液,已经湿成了一缕缕的,紧贴在面庞上。
秦月朦此刻双眼微闭,面色发白,唇瓣泛白,就连眼皮子都比平时要凹陷一些。
呼吸更是看不出起伏,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明明是崭新的百花蜀锦被,但却好似千斤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息之间,胸口都看不到起伏。
这还不到一个晚上,她就仿佛被厉鬼吸干了元气,面容萎靡憔悴,毫无人色,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人走灯灭。
柳姨娘也是生过孩子的妇人,看到秦月朦的这幅模样后,立即就明白过来今晚秦月朦在产子受了多大的罪。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红了眼眶,心如刀割一样,步伐踉跄地扑到柔软却充斥着血腥味的床上,伸手去抓秦月朦搭在床沿的手。
“月朦,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小娘啊,我求着侯爷,带着我来了东宫,来看你了。”
抓住秦月朦冰凉的手,柳姨娘俯身靠在秦月朦耳畔,
小声呼喊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热泪盈眶,“月朦,你看看我,我是你母亲啊,我过来了,好孩子,你今晚生孩子,定是吃了很多苦头吧。”
“月朦,你听见了吗……娘来了。”
不知道柳姨娘趴在床前喊了几句,刚才把她搀扶进来的拂冬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忍地说,“柳姨娘,太医刚才说,说是今晚咱们家三小姐……是胎大难产,又是早产兼胎位不正,三个稳婆刚才守在这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胎位转过来,岂料孩子太大,卡在腰身那里又生不下……太医说,说是若继续拖下去就要一尸两命,就下了猛药催产……
拂冬说到这里,也有了哭腔,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三小姐吃了那药后,肚子疼的厉害,一个劲儿的喊活不成了,稳婆也是个狠心手毒的,拿了剪刀……奴婢也不知道细节,只听后面出来的太医说,说是孩子太大伤了胞宫和产道,咱们三小姐产后血崩了!”
“啊?!”柳姨娘的脸庞也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拂冬已经哭出声音,呜呜道:“呜呜,太医给三小姐用了不少止血的药,都压不住血,刚才血都把被褥打湿了,现在床上的被褥已
经是新换过的了。柳姨娘,今晚三小姐把孩子生下来,是拼了命的……您来的正好,若您再不来,我们都要去请您了。流了那么多血,太医说,三小姐怕是不行了……”
“什么?”预感果然成真了,柳姨娘杨某睁大,瞳孔骤然放大,险些翻白眼晕厥过去。
拂冬看到柳姨娘脑袋一歪,赶紧蹲下身扶稳了她,继续哭着道:“趁着三小姐还有口气,您,柳姨娘您有什么要说的赶紧都说了吧!”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倒霉,怎么会难产呢!”
趴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柳姨娘才彻底哭出声来,抓着秦月朦的手满是心疼地轻唤,“月朦,娘来了,你看看娘啊,是娘来晚了,都是娘的错,若是娘是个有本事的,能派个知根知底的交心的稳婆过来伺候你,说不定你就不会出事了。”
“娘……”
在柳姨娘的哭泣声中,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在床上响起。
是秦月朦醒了。
她紧闭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双眼,在看到床边娘亲的那一刻,纤细的长睫就被泪水打湿了:“娘,你来看我了……我害怕啊,娘,我,我是不是……”
她食指微动,似乎想要用力反
握母亲的手。
可手指颤动了半天,却使不上力气,眼中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