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张氏夫人当即愣在原地。
“我说,因为三弟今天下午在茶园放的那一把火,引着了茶库。我赶到茶库的时候,茶库的一排窗户、库房里的十几口存放茶叶的缸子都已经烧炸了,茶园里的那些伙计,长工们,都在拼命用水龙车浇水灭火,导致茶库里满屋子积水……”
张氏夫人听的脸色煞白,面部肌肉都发僵了。
江秦语气凝重,深吸了一口气,压着胸腔里的怒火,继续道:“就只是因为,三弟问茶园管事支取银子无果,便动手伤人在先,又火烧茶园在后。因为您的纵容,三弟现在闯下弥天大祸,只等月底一到,咱们家就要掏一百五十两赔款了!”
“……”张氏夫人听到这句,直接吓得后退了两步。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啊!
就算是教出一百五十万张的纸钱,那也要拉足足好几马车,才塞得下!
更何况是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
“夫人,您小心些。”站在稍远一些的于管家这会儿也快步跑到了张氏夫人面前,再次扶助了张氏夫人。
还没等于管家话音落下,张氏夫人就一把抓住了于管家的右手,急急地问:“你,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西郊
茶园那边的火势不大,大都只是烧的山头园子和一些茶树吗?怎么会烧到放茶叶的茶库呢?”
“这,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可没有跟您说假话,”于管家的眼底也闪过意思慌乱,赶忙解释,“奴婢在茶园见到三少爷的时候,三少爷还没把茶库点着啊,只是烧着了茶库的两扇隔窗,做做样子,逼着想要拿钱罢了。奴婢看他一直手拿火把,不肯撒手,这才叫了家丁,以下犯上把三少爷捆回家的。他那火把,就没丢进茶库。”
“真的?那茶库的火是怎么来的?”张氏夫人双眸睁大了一圈。
“这……”于管家语塞,她走的时候,茶库只是窗户起火,库房里面没见燃起大火,怎么会……
“那是因为,当时茶园都忙着救后山和炒茶茶室那边的火势,茶库那边一时间无人察觉。窗户引着后的木屑火星一直往下坠。茶库为了保存茶叶,常年干燥,且为了防潮,还专门在地砖上又铺了一层谷壳吸收潮气。火星坠于谷壳之上,致使谷壳阴燃,只有热度烟雾,而不见火光,故而从外经过的那些仆从只是用水破灭了着火的窗户……”
江秦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张氏夫人却已
经听明白了。
什么叫阴燃,那就是棉絮、锯末一类的物品,在特定的环境下缓慢燃烧,燃烧过程极其迟缓,而且还没有火光。等阴燃的时间久了,温度累积到了一定地步,火焰就会突然从窜出。
到这个时候,若不及时发现,火势就会越演越烈,火势难以控制。
当时茶园的仆从们各个都忙着扑灭明火,把窗户上的火扑灭后,以为火势已经彻底熄死。并未及时进去监察茶库。故而,地上的那些谷壳一直阴燃。
这才会导致茶库里,用来埋茶缸的谷壳彻底燃烧,烧炸了十几口茶叶缸子。
张氏夫人想明白的同时,江秦又气又怒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如今好了,我费尽周折,好容易才把君老板说要的万斤之数凑齐,只等我全部查验封箱,就可以如期交货。可因为三弟,如今咱们家可是要等着拿出银子足以给西北真守边关的十万大军发一年军饷的银子,要赔给君莫问了!”
“你,江秦,你这……你三弟是有错,可若都要怪在你三弟头上,也有些冤枉了吧。”张氏夫人垂眸看了一眼已经嘴角爆皮,喊不出声音来的江川,不由自主的又心疼起来,替江川辩解道,“你三
弟这次火烧茶园,的确有错,可茶库受损,那也是因为看守茶园的那些伙计办事不力,粗心大意,没能发现火情,这才……”
“母亲!”
江秦实在听不下去,愤然打断了张氏的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母亲竟然还要为三弟开脱罪名?出了这等大事,母亲却想着把罪名怪到茶园伙计身上?”
简直是荒谬!
他忍不住心底的怒意,胸腔急促起伏,捏紧拳头,质问道:“母亲啊,就是母亲你对三弟的袒护。惯子如杀子,这句老话,母亲也是读过书的女子,应该是听过的啊!”
江秦直直地望着已经面无血色的母亲大人,继续字字铿锵:“若不是您前些日子,为了维护三弟,为了让三弟免遭牢狱之灾,私底下背着我,直接拿着管家私章和江氏商号的印章,和那君老板签订了契约,又如何会有原单价五倍的赔偿?”
“若不是母亲直接越过我去和君老板见面,签下了字据,今日就算是三弟把整个茶园烧了又有何妨?”
“可事实却是,母亲背着我,为了给三弟收拾烂摊子,签了这等风险极大的单子,又在我不在杭州的这几日,对三弟缺乏约束,非但不让他在家里闭
门反省,还让他天天四处风流!若您早些请个严厉的夫子来管教三弟,何至于让三弟喜欢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