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苏州和杭州本就相距不远。
两周紧邻一起。
乘坐马车,不出两日也就到了苏州。
江秦在到达苏州茶园的第一件事,就是与茶园管事会面,和茶农见面同时,还不忘记调出今年茶园的账册。核对今年茶园内,各类品种的茶叶的采摘日期,以及所产茶叶的重量,和买卖后库房剩余。
花了两年时间,把在苏州的三个大茶园的账目全部简略看了一眼,又跟三处茶园管事都谈过话后,江秦心中高悬半空的石头才算落地——雨前龙井够了!
三个茶园,抛出今年炒茶炮制,损耗和卖掉的茶叶,三个茶园里余下的雨前龙井加起来一共是三千多斤。
三千多斤,正好能补上杭州那边的说缺少的三千斤茶叶。
两各州的茶叶加在一起,正好是一万斤。
虽然说……
苏州茶园里的龙井茶,距离西湖较远,又不属于杭州地界,若真较真起来,算不得是杭州的龙井茶。
可苏杭两地好实在是距离太近,就算是没有长在杭州地界内,可因为土壤、气候,光照,就连一年内下了几场雨,苏州茶苑也和杭州茶园相差无几。
若茶叶炮制好,装盒入库,封箱交货,就算当场查验品质,请最好的茶道师傅鉴茶,也喝不出区别。
而且这一带也默认,雨前龙井茶,并不只是局限于杭州地界内,苏州所产的茶叶,一样也是龙井茶,多年来卖茶,这些茶商也都是这么卖的。
现在确定茶叶足够,江秦也不再忧心。
短暂的放松了一天之后。
在第五天的早上,江秦就开始着手安排人封箱搬到拉货的平板车上去,整合车队,将苏州三个茶园里收上来的龙井茶全部走官道,运输回杭州城。
车队离开苏州城的那天,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铅灰色的巨大云块犹如一张张黑色的大网,压在众人头顶之上。
负责搬运茶叶箱子的茶园伙计们看头顶乌云盖顶,深知可能是要变天,一个个都加快了脚步,抱紧了怀里两尺多宽的装茶叶的盒子,快速往平板车上垒放。
茶园管事此时也站在十辆马车旁边,仰头望着头顶硕大的云块,思量一番,快速走回到园内,跟即将要上马车离开的江秦汇报:“少东家,茶叶最怕受潮,看今天这天色,实在是不妙。咱们苏杭两地虽然说到现在已经是了冬季,可也会下雨雪。”
茶园管事说着,手指了指天空:“我看今儿天色实在不好,恐怕等下走到半路上就会下雨或者下雪。若是下雪还好,没有水雾潮气,影响不了茶叶,可若是下了雨夹雪……且一入冬还时长刮北风,怕携风伴雨的,就算是在每辆板车上都盖了油布,怕是立面的茶叶也会受到潮气。少东家,不如缓两日再走吧。”
江秦站在马车旁边,已经一脚踏上了红漆木的脚凳,另一只脚还踩在地面上,闻言动作一停,已经跟随者管事手指的方向看向天空。
不待江秦有所回答,站在旁边的小厮裴文已经开口:“公子,我也觉得,管事说的有几分道理,要不然咱们先缓一缓?过两日,等天气好了再走?”
裴文说完这句的之后,天上硕大的云层已经变了颜色,从刚才的铅灰色,变成了更深一些的铁灰色。
且又压下来几分。
仿佛天将欲裂,悬挂在头顶的乌云好似随时会砸下来。
江秦从铁灰色天空收回视线,目光从裴文和茶园管事儿的脸上扫过,然后叹了一口气:“时间实在仓促,不能继续耽误了。”
距离契约上规定的茶叶交付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两三日的时间赶回杭州,还要亲自监管茶叶从库房拿出,十斤一瓶,重新封罐,然后装箱才能交付。
要是以前,他也不用亲自盯着。
可这笔单子实在太过重要,他不敢让过程出一丝一毫的纰漏,自然所有环节,都要亲自盯梢才能安心。
算上杭州那十个茶园的封罐,至少也要三五天时间才能完成。
如此一算,十天时间已经很是紧凑。
在苏州这边,他真的是一天也不想耽误了。
“可是,若是下雨……”
管事担忧的话还没说完,江秦果断道:“多派几个小厮,去附近杂货铺子买五十丈防水的油毡布回来。然后把把五辆车全部裹上,不拘花多少银子买油毡布,只要记得,油毡布裹紧些,不要漏了雨进去!”
“是,我马上去吩咐。”管事赶紧点头要走。
江秦眸光一暗,又朗声补充:“还有,记得给板车裹油布的时候,喊上我,我亲自去盯着。裹油布的人,须得是茶园里签过卖身契的下人。记得谁裹了那辆车,若是有谁负责裹的那辆板车出了问题,进了雨水的,按照我江家家法,以毁主家大事为由,执行家规。”
“是!”
管事神色一凛,心知少东家这次是动真格了,真的很在意这批货物,回答的声音也比刚才还要响亮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