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顾青青的配合，子曦很快就给她更衣完毕，又快速给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垂挂髻，在头顶发髻中央的位置用金色发带绑住固定，边上簪了一朵累丝穿红宝石珠子的海棠花的金簪，快速在她脸上扑了一层珍珠粉，点了一点儿淡红的口脂在她唇上。
很快，一个娇俏活泼的少女，亭亭玉立的出现在了铜镜里。
身穿藕荷色的小袄，下身穿着同色的绣繁复枝纹的襕裙。
子曦放下数梳子，舒了一口气，退到一边。
刚刚给顾青青穿好衣裳，敞开的门口就投射进来一道矮胖的影子。
随后方妈妈就单手掐腰的就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小厅中央，面冲着内室的方向，隔着一道墙壁喊道：“青青小姐，您梳妆打扮好了吗，老太太那边有请呢，想让您过去一起用早膳。”
“已经好了了，走吧。”
隔着左侧的小门上的红绡帘子，顾青青暗暗撇撇嘴，忍住叮嘱的冲动给出回答。
方妈妈在外面后退半步，福身作礼：“既然青青小姐已经料理好了，那就请移步到荣辉堂吧。”
“好。”
顾青青应声，人也从梳妆台前挪开，走到门帘子后面先帘而出。
子曦立即跟
上，走在顾青青的身侧，陪着顾青青一起出了寝室。
顾青青恶狠狠地睖了一眼方妈妈的背影，面上尽量表现出一副平静乖巧的样子。
心里却已经在疯狂腹诽：还什么一起用膳。吃的早膳还不是他们顾家的，这些米面粮油，还有做菜的出资厨娘，那也都是当初嫂子花钱请的。
嫂子把整个顾家从泥潭里拉了出来，都没有这样颐指气使的跟自己说话。现在可好，跑来了一个五六年都没见过一面的奶奶，到顾家来鸠占鹊巢！
心里吐槽这些，顾青青跟着方妈妈的脚步，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
走出院子之后，那两个方妈妈带来的小厮也自动跟在顾青青身后，就像是看贼一样，生怕大小姐转身跑了。
顾青青在心里暗骂了半天，又抬眼瞟了一眼西方的天际。
这天色才刚刚亮起，距离红日东升，天空大亮还早得很呢。
老太太哪里安好心了，就是吃早饭，也没有这么早就把人从床上喊起来的啊。
就这么跟着方妈妈出了院子， 沿着内宅的青砖路左拐右拐，穿过两个垂花门，又走过一个穿堂，沿着游廊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到了荣辉堂。
子曦跟着顾青青一
起进了荣辉堂的院子大门。
这院子，大约是整个顾家老宅的所有院子里，下人们起来的最早的一个院子了。
进了院子后，一眼就能看到有下等女使拿着笤帚，弯腰俯身的在认真打扫着院子。
花圃里也有女使拿着水壶在仔细浇水。
子曦扫了院子一圈，已经把院子的人数看了个清楚。
跟着顾青青走到荣辉堂的堂屋门口的时候，已经掀开幕帘的方妈妈忽然回过身，瞟向子曦：“你一个女使，便是青青小姐的贴身女使也不好再跟着进去了，今儿是老太太跟青青小姐训话，没得你这个下人什么事，你且在门口候着就是了。”
“是。”子曦并不反驳，垂头应下。
临近堂屋之前，顾青青不安的放慢脚步，刻意偷瞄了子曦一眼。
子曦也在此时抬头，眉眼一沉，给顾青青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收到眼神，顾青青才有了进屋的底气，昂首阔步的跟在方妈妈的后面，一齐进了屋子。
堂屋里，刚一踩进去就感受到一股燥热的热风扑面而来。
不光脚下踩着的手工地毯是热乎的，就连鼻子里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也都是燥热不已的。
虽然热气里夹
杂着好闻的檀香，但却没有在寺庙里闻的那种沉郁淡雅，味道浓的让顾青青想要咳嗽。
屏住呼吸，顾青青把咳嗽的感觉压下去，扫视了房子一圈。
难怪屋子里的温度这么高，原来除了这房子里烧着地龙之外，还在里面靠墙的罗汉榻下面放着一个烧着一盆火红的炭盆。
康老太太穿着厚厚的紫金色左领右衽的袄子，端坐在榻上，身体的左侧放了一个凭几，却没有斜倚上去，只是左手轻轻搭在了凭几上。
看到前面的祖母，顾青青微微抿嘴，右脚后退半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给康老太太规规矩矩的见礼：“孙女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了。”
“青青丫头，好几天没见到你了，祖母想你了，快，到祖母跟前来。”
看到顾青青给自己行礼了，康老太太才开口说话，脸上又扯出了一抹笑容来，搁在凭几上的手抬起，干如枯枝的手对着她摆了摆。
“祖母。”顾青青硬是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低着头走了过去，选择了一个距离炭盆较远的椅子坐下。
椅子的椅背正中央还嵌着一块暗色山河纹路的圆形大理石，坐在上面极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