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熟悉的开场白。
此时,郭一贤站在公堂中央,听到这熟悉的询问声后,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原本这话,是他作为岳阳县令这五年来,在公堂上说的最多的话。
而且向来都是他质问别人,今天却轮到自己被这句话质问了。
见郭一贤愣神不答,坐在左侧太师椅上 听审的扈杰可没有那么好脾气,直接低吼:“郭一贤,你耳朵聋了,没听见刚才问你话?”
一句低吼,直接让郭一贤回过神来。
“念在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我等身为同僚,并未让你如寻常百姓一般下跪听令,已经是法外开恩,你若再敢公堂怠慢,不听询问,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扈杰还坐在椅子上,语气忿忿地补充。
郭一贤忙躬起身子,抬手作揖,一脸惶恐地道:“下,下官愚钝,不知道这日是有哪里做的不对,或者是收粮之事上出了什么纰漏了,才让三位大人亲自前来问罪。的确是不知罪在何处,还往顾监察明示下官。”
“明示?”顾梓晨剑眉一挑,俊美的脸庞上毫无笑意,脸部线条也绷的比平时还要冷硬,口中吐出的声音阴郁低沉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需要本官来给你明示?”
听到顾梓晨话音如此阴沉,郭一贤立刻知道是大事不妙,本就下弯的身子躬的更低了,话语也更加谨慎:“下官愚钝,的确不知道近期有哪里做的不够妥帖了,让顾监察前来问罪。还请大人明示,下官会即刻改正自己的不足之处!”
说完,还稍稍抬起脸,看了看坐在右侧的知府。
知府周世杰这会儿也是坐在右侧的一把太师椅上,一身板正的官袍,腰上还系着一条黑色斜纹绶带,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一直紧盯在郭一贤的脸上,神情肃穆,但却并未给传递任何眼色。
郭一贤有些失望地又垂下眼帘,还在思考下一句话该说什么的时候,公堂上突然响起了扈杰不耐的声音。
“别跟他废话了,我看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还是直接带人证!”
“不可。”顾梓晨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么审案可不合规矩。”
“咱们今天过来,就是来拿人的,直接拿下关起来 ,然后快马加鞭的上报给朝廷,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一旁的知府周世杰听闻此言,也忍不住
开口:“扈粮道,这可不不行啊。便是要上报给京城,这郭一贤犯了什么罪,也是要在这里分辨清楚,才能写容的咱们写折子上报啊。还是依照规矩,先审吧,人证物证齐全了,才好定罪。”
周世杰此言,看似是秉公处置,没有给郭一贤说话。
其实私心却是要人证物证齐全了,才肯一起和顾梓晨他们定郭一贤的罪。
而定罪哪里是那么好定的?
顾梓晨等人才来这里多久,去哪里找人证,物证也未必搜集的过来。
只要证据不全,一切都只是推断,这件事情上,郭一贤或许还能保一保。
只是周世杰这话才刚说出口,坐在正中央的顾梓晨就悠然开口:“好啊,既然知府大人也认为此事要证据齐全,那就按照审案规矩来办。”
说完,顾梓晨黑眸一扫,利刃一般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公堂中央的郭一贤身上:“郭一贤,本官问你,今年收税粮务之事上,你可有跟师爷等人合谋,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贪污今年收缴税粮?”
“顾,顾大人,绝无此事!下官没有啊!”
郭一贤直接扑通一声,对着正前方的桌案就跪了下去,语
气更加惶恐:“顾大人,知府周大人,还有粮道大人……三位大人明鉴啊,不知您三位是听哪里的小人胡乱诬告,下官绝对没有干过您说的这些事儿啊?什么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还有贪污粮税……”
他说到这,一脸委屈的抬起头来,“就算是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在粮税上打主意啊!”
“这么说,郭一贤你是不肯认罪了?”顾梓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笑着继续询问。
郭一贤跪在地上,委屈摇头:“下官从未做过的事情,让下官如何招认呢?以权谋私,贪污粮税,这些事绝对没有啊!”
“好了,”顾梓晨直接从郭一贤脸上收回视线,转头左右看看身边的扈杰还有周世杰,“两位大人,既然郭一贤不肯自己招认,那就按照断案流程,带第一位人证吧。”
站在台下的子渡听到这句,立马冲到起了师爷的角色,冲着栅栏外面一喊:“传人证,李梅娘!”
子渡这么一喊,守在外面的扈杰亲兵也转过头去,对更外面一层的人喊,“传人证,李梅娘——”
跪在地砖中央的郭一贤,以及已经被戴上公堂的师爷听到‘
李梅娘’三个字,不约而同的捏紧了拳头,警惕地看向后面。
师爷脑子也是在此刻转的飞快,想了一会就明白过来——该死的,李梅娘这个婊X养的,她反水倒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