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渡疑惑地瞅了顾梓晨一眼,“提前去的话,那边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好吗?太子给主子的任务就是征收粮税时从旁协助,怎么说您也算是半个京官,提前说去……难不成帮着那些衙役们准备斗还有铁称麻袋啊?”
“你之前做过征收粮税之事吗?”顾梓晨不答反问。
“没有啊。”子渡果断摇头,“收粮没有,不过收缴俘虏的粮仓这种事情,我倒是干过。怎么了主子,这里面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问到后面,子渡来了兴致,脸上又扬起了贱兮兮的笑容,朝着顾梓晨伸长了脖子,等着主子指点一二。
怎料,顾梓晨径直转过头去往软榻那边走,直接甩出一句,“怎么会没有。收缴俘获的战利品,这是咱们自己的功劳,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我一样,会对收缴的俘虏以及金银玉器如数上报。总有一些中饱私囊的。”
“哦——”子渡一下子开窍,“我知道主子的意思了,您是说,收缴战利品的时候都有人中饱私囊,那收缴这种粮税的时候也是一样?”
但很快,子渡又换上一副犹疑的表情:“那不能吧,这可是收的皇粮啊。有部分还是要当做军饷,拨
到各个军营里做军粮之用呢。”
顾梓晨已经撩起长袍的下摆,优雅地坐在炕上,一手拎起茶壶,一手给自己斟茶,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些人有什么不敢的?”
当初他们顾家,位高权重,在朝堂上也是颇得陛下器重,也算门楣镀金,红极一时了,可结果怎样。
就是做到百官之首的丞相,都有人敢拉你下马。
还有什么事,是那些坏人不敢的?
“我既然应承了太子给我的这份差事,自然是要做好了,才能交差。若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收粮的时候,跟督粮道一起坐在衙门里摆摆样子,看看账簿,回头去京城复命,一问三不知,我到时候如何跟太子那边交代?”
“哦,这下我真的懂了。”
子渡用力点了点头,“主子你想提前说去看他们安排场地工具,是想打探打探,看那工具是否被动过手脚吧?”
“不错。”顾梓晨端起茶杯,浅呷一口,语气淡淡地道,“我记得我年少时期,父亲偶尔跟我说起过一次收粮上的事情。他说偶有地方小官,每年征收粮税之际,总会从中谋私,或将铁称做手脚,或在其他方面下文章,总有他们能搜刮民脂民
膏的地方。”
他当时听到父亲这般说的时候,也只是大概听了一下,因为师从御剑山庄,还在跟随御剑山庄庄主萧白学习龙吟剑法,一心学武,对从政为官也没有兴趣,听完也就算了,并未追问父亲这些手脚是如何做的。
现在,有现成的教学要来了,他自然要把握机会,提前去现场看看那些称重的稻米粟子的器具。
“我懂了主子,那我现在就去后边马厩那边备马,咱们这就过去?”子渡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客房门口。
顾梓晨放下手里的黑金色蓝底建盏,好笑地看着他,道,“骑马做什么,你怕那些人不认识咱们是上面派来的监察使?”
“那……”
“去问咱们随行的暗卫,要几件普通的布衣,要的那种短褐长裤,穿戴的越不起眼越好。”
“是,我这就去备下!”子渡不再多问,抱拳行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子渡一走,刚才还热闹一点的客房顷刻间安静下来。
顾梓晨盯着黄梨木的小几上的建盏,神情也从笑意盈盈样子迅速换成了凝眉深思的模样。
等下去查度量器具的时候,该以何种方式,先一步摸到那些器具呢?
而且,若是要做手脚的话,这些人最会在什么物件上动手脚?
片刻后。
出去的子渡去而复返,手里还多了一个包袱。
“主子,你要的那几件普通衣服我已经拿来了,您看看这几件行吗?”
子渡拿着包袱,一边说着,一边从门口走了过来,将包袱放在软榻上打开。
随着包袱散开,里面放着的即将黑色、褐色,土黄色的粗布短褐、裤子随之映入眼中。
子渡指着上面这几件衣服,说:“这几件粗布衣服其实也不是咱们暗卫的,他们平日里穿的料子我都看了,最次也是针脚粗一些的缯布还有苎麻做的料子,粗葛、麻衣那种料子,根本就没有。”
暗卫营虽然训练艰苦,但是对待暗卫们的伙食、月钱银子,以及吃穿用度是一概大方的。
穿的料子仅次于主子。
他把随行的十几个暗卫问了一圈,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粗布衣服的。
最后没办法,还是从一个暗卫兜里搜出来这两件看起来比较陈旧的衣服,拿来临时征用了。
“还行,就这样吧。”
顾梓晨扫了一眼榻上的这几件衣服,又淡淡的移开视线继续喝茶。
“主子
,你打算穿哪件?”子渡在这即将衣服里翻翻找找,找出一件还比较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