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跪了半柱香的时间,米晚晴的膝盖已经没了知觉,更难捱的是夜晚的冷风几乎将她的骨头都冻透了。
为了把苦肉计演得逼真些,她将自己的披风早早地解了下来,以为不久就能进屋取暖呢,谁想到人都快冻死了,现在再披披风也不顶事儿了。
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米老夫人屋子的门帘一掀,走出来个娉婷秀美的女子来。
她正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霏雪,她站在台阶上,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姑娘请回吧,老夫人说了,夜寒风凉,您别着凉染上风寒了,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吧。”
瞧这架势居然是不打算见她,要撵她走的架势。
米晚晴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就有些发黑,她摇摇头诧异地说:“霏雪姐姐,我还没给祖母请过晚安呢,你让我进去看看吧,我挂心她老人家的伤,不亲自看看,这一晚可都睡不好了。”
她还有一肚子话要跟祖母说,还想要祖母帮她出谋划策解决眼下的难题呢,可现在连面都见不上,更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今晚大伯暂且不会把发生了什么说给祖母听,可明天呢,后天
呢?谁能保证他不说,这事儿就不会由别的人从别的渠道传到祖母耳朵里。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她就真的只能回江南老家去了,她才不要!
“五小姐,老夫人说了,她胸口伤痛难耐,极耗神思,倦极听不得什么叙话了,就免了您的请安,您还是快回去吧。”
“若是您执意不回的话,那就随您继续在这院子里呆着,可没第二次再有人来让你起身了。”
霏雪说话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看到米晚晴还不死心地想要继续纠缠时,还是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儿一早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婵儿主动上前伸手去搀扶米晴晚,趁机附在她耳边小声地劝道:“小姐,老夫人的脾气您最知道了,若是惹急了她,可没您的好果子吃,您可千万忍忍啊!”
米晴晚这一晚上终于听进去一句劝了,还是贴身婢女的话让她警醒过来。
如今整个米家真正的家主还不是爹爹,也不是大伯,而是祖母!
若是真惹了她的厌弃,自己这一辈子才真的是完了。
她恢复理智之后,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该做
什么,便对着米老夫人的屋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朗声道:“祖母好好歇息吧,孙女在这儿给您磕头了,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米老夫人胸口骨折本就不宜活动不宜多说话,所以此时的静默倒也在情理之中。
米晴晚手一伸,婵儿立刻上前让她搭着自己的胳膊,手下用力想要把米晴晚给搀扶起来。
然而跪了这么久,米晴晚的膝盖早就没了知觉,此时稍微一动就犹如 被千万根银针扎刺,被千万只虫蚁咬嗫一般,一声惨叫便向前扑倒。
霏雪见状,对左右示意了一番,很快站出来两个粗使婆子,其中一个熟练地将米晚晴扶起背在身上,另一个则在后面扶着防止她掉下来。
两人把米晴晚送出了院子,婵儿也紧随其后,往她自己的院子去了。
书房里的烛火摇曳着,将米赋投在墙上的影子扯成各种形状,他手里捧着一卷书,心思却没有落在书本上。
书房的窗户微敞着,一阵夜风吹来,将烛火的火苗几乎吹熄了。
一道人影站在窗外,压低了声音说道:“大老爷,孙小姐没见着老夫人的面儿,跪了将近
两柱香的时间,被老夫人打发了,还是被院子里的粗使婆子背出去的。”
“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一直在院子里跪着,没有通过霏雪那丫头暗传些有的没的?”
米赋用手拢住火苗,却没有使用旁边的灯罩,屋子的光线黯淡下来,屋外的人影就更加隐没进一片黑暗中。
“小的看清楚了,确实没什么接触,霏雪是站在台阶上,跟孙小姐和婵儿都隔着相当的距离呢,根本传不了什么物件儿。”
“孙小姐求着要见老夫人,最后还是被婵儿劝住了,隔着门磕了头,才让粗使婆子背走了。”
那人恭敬地说,将米老夫人院子里刚发生的事儿说了个底儿掉。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米赋将那人打发走了,一直到听不见外面还有什么声音,这才把灯罩拿过来罩上,烛火的火苗顿时就稳了,屋子里也变得亮堂起来。
他用书卷轻轻敲打着右手掌,眸光就如之前屋里的光线一般晦暗不明,蓦地勾起一抹冷笑。
“那个蠢才还想连夜编出瞎话来糊弄老夫人不成?还是以为她的苦肉计在什么时候都好用,今晚她搅了我的局,活
该被罚在院子里跪着吹冷风。”
他喃喃自语着,眼底却慢慢泛起一层疑惑。
“不过,莫非她真的不是被老夫人提点了故意来搅局的?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