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四下望了望,除了两间破土屋,啥都没有,只有陈氏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几个半大孩子,皱眉问,“你爹呢?”
沈如月擦着眼泪,小声道:“死了。”
老大夫一怔,语气温和下来,“你家就没个亲戚什么的,好歹借点粮食,让孩子吃饱。”
他瞧了一圈围观的人群,叹气道:“你们谁家有吃的?借点来,也是救这孩子一命。”
大部分村民还是很淳朴的,有几人就回去拿吃食了,方才那两位大婶,把剩下的馍馍和青菜都端了来,陈氏一一谢过,把馍馍热了,泡在水里,喂给沈从望。
老大夫没开药方,连药钱都没收,叮嘱了几句,便摇头叹气走了。
村民们也是感慨不已,眼神时不时的撇向钱氏和孙氏,两人早上还显摆喝的肉粥呢。
钱氏和孙氏一脸的尴尬,脚下有针似的,时不时动两下,想闪人吧,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们两被人堵起来了,出不去。
“长华家的,你早上喝肉粥,侄子却饿晕了,有点太过分了吧?你们真把人家的粮食东西都搬没了?”有人问。
其实不用问,沈从安家就那么大,打眼一扫,除了桌椅,就是空荡荡的墙壁。
孙氏嘟囔道:“那是三嫂孝敬娘的。”
人群一阵嗤笑。沈从安都饿晕了,一家子饿的头重脚轻,陈氏能是心甘情愿孝敬的吗?
沈青名面色铁青,指着孙氏和钱氏,“你们跟我来!”
族长发话,两人不敢不听,跟着去了前院。
前院香飘四溢,赵氏在熬油渣,昨天叶清清打的几斤肥肉,都变成猪油和油渣了。沈老太、沈如兰姐妹在吃,沈从望晕倒,她们听说了,没放在心上。沈从望能有油渣重要吗?那显然不能啊。
她们还不知道后头发生的事情,见族长来,沈老太从椅子上站起来,“青名来了,快坐。正好家里熬油渣,如兰,给你叔拿双筷子来。”
沈老太比沈青名长一辈,平时就喜欢倚老卖老,如非必要,沈青名也不想对上她。
看着那油渣,沈青名心里就堵的慌,沈从望都快饿死了,她们倒是吃的心安理得!
“婶,从望晕倒了。”沈青名道。
沈老太不在意道,“那就去请大夫了,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
沈青名火大,指着孙氏道:“弟妹,你告诉婶,从望为什么晕。”
沈老太眉头一皱,不悦的望着孙氏。孙氏头皮发麻,吞吞吐吐道:“饿……饿晕的。”
沈老太顿时怒了,骂道:“陈氏是怎么照顾我孙子的?好好的人都能给饿晕了,我找她去,非得让她给我个交代。”
沈青名气笑了,说话也不客气了,“婶,要不是你把从安家的粮食都要来,从望会因为没东西吃,饿晕吗?大夫说他身体亏空,有损寿数,他才多大啊?那是你亲孙子,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沈老太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他缺吃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些粮食都是陈氏主动孝敬我的。以前整天吃野菜也好好的,这才过去一晚,就闹幺蛾子。肯定是舍不得那些东西,装可怜呢!”
“老四家的,你去把人找来,我当面问清楚。”沈老太气势汹汹,“青名,你可不能被她们给糊弄了。陈氏那人惯会挑拨离间,当年她还挑拨长荣和我的关系,想撺掇儿子和我离心。”
沈青名听的额头直跳,孙氏已经屁颠屁颠去找陈氏了。叶清清和沈如月不放心,也跟着来。
沈老太劈头就是一顿臭骂,“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耍心眼让我儿子娶了你,破坏我们母子感情。现在又到处说我坏话,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了,让你们这么作践我?”
“长荣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一死,这个臭婆娘就这么欺负你老娘啊!”沈老太蹲在地上嚎。
叶清清都给弄懵了。沈老太嚎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余音绕梁,隔三里地都能听到。
遇到这么一个又横又不要脸的,你还真拿她没办法。
钱氏几人忙上前劝,沈老太哭的伤心欲绝。赵氏急道:“三弟妹,你快点给娘认错。那些东西食物,明明是你主动孝敬娘的,从望饿晕,又来怪娘,你这孝心娘可不敢受!”
陈氏进门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就要被逼着认错,一肚子的憋屈。不认吧,沈老太哭成那样,万一有个好歹,比如哭晕了,陈氏就得落一个不孝的名头。
沈青名都傻了,他才说两句话,沈老太就要死要活,剩下的话还怎么说?
陈氏脸上覆了一层寒霜,嘴巴死死闭着,她怕一张口,就忍不住开骂。
叶清清给沈如月使了个眼色,上前去搀沈老太,“奶奶,你先消消气,娘什么时候说过你一个字的不好?刚才大伯娘和四婶都在呢,可要给娘做证。”
钱氏两人会给陈氏作证才怪,一个个装聋作哑。
沈老太甩开叶清清和沈如月,沈如月一个踉跄,手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叶清清也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