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是真的头疼了。
几百号人的排查,如果单凭他一个人,拖到猴年马月也未必能排查完毕。
而这个事情需要保密,否则会打草惊蛇,但这些人会共享情报,总不可能讯问一个就杀一个灭口。
如何才能保证被讯问的人不与其他人泄露讯问内容,就足够令李秘头疼。
李秘甚至有些怀疑,沈南璆这般好说话,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他会不会是个笑里藏刀的老家伙?
当然了,凡事要先讲动机。
沈南璆算是武则天的“男闺蜜”,而且多年来一直伺候着武则天,他断然没有伤害武则天的动机。
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推论都是单薄无力,没法站住脚的。
打个比方,沈南璆确实没有伤害武则天的动机,但他可以有伤害别人的动机。
他可以制造这一切麻烦,栽赃到别人头上,通过触怒武则天来铲除异己,这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么一想,那么李秘即便得到了现在的线索,对于整个案子的推进,价值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了。
“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陷入长久沉思的李秘,上官婉儿也没有太多好脸色。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个事情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或许她也尝试过各种方法,正因为这个事情太难,所以才破格将李秘提拔了起来,召进了宫里来。
李秘的心中不断构建各种方案,而后又一一打上大大的红叉。
“李秘,事干重大,你若做不了,只说便是,我会另寻高明,莫要硬撑,反倒要误事。”
上官婉儿已经暗中摇头。
李秘睁开眼睛来,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这多大点事,我心里早有主意了,但我李秘人轻言微,就算找到了嫌疑人,也未必能震慑对方……”
“你找到嫌疑人了?”上官婉儿和沈南璆不约而同地投来好奇而惊喜的目光。
李秘阴险一笑:“敢问二位,如果我认为此人有嫌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能不能用刑?”
上官婉儿略微有些失望:“我可听说李二郎是反对刑讯逼供的,今次怎么会想到用刑?”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调查的难度,毕竟连李秘都被逼着要用刑了。
她与沈南璆对视了一眼,后者沉吟片刻,满目厉色道:“圣人坐拥江山,庇护万民,若果真有人敢冒犯,莫说没证据,但凡有点嫌疑……”毣趣阅
他看向了上官婉儿:“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这话实在有些残暴不仁,但上官婉儿竟然没有反驳。
此二人都是武则天最信赖的人,他们确实有这个能力,在必要的情况下,动用国家机器来灭杀一切威胁。
李秘点了点头,又意有所指地问道:“如果这个嫌疑人背后有人撑腰,而且还是圣人宠臣在撑腰,又该如何?”
沈南璆和上官婉儿面露惊色,虽然早知道是内贼所为,但涉及到宠臣的话,那么连他们都被算在嫌疑人范围内了。
沈南璆只是个侍御医,这次也不敢再说话,倒是上官婉儿比较果决一些。
“不管背后有多大的势力,也不管圣人有多恩宠,只要威胁到圣人安危,一律法办,绝不姑息!”
“宠臣的权势都来自于圣人,圣人能宠他,自然也能杀他,敢辜负圣人恩宠,更是该死!”
很难想象,如此狠辣的话,竟然出自于替朝廷品评天下诗文的上官婉儿之口。
当她说出此话之时,是真的杀机毕露,毫不迟疑。
“那我心里就有底了,我能不能先回去好生考虑考虑?毕竟干系到旁人生死性命……”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李秘与沈南璆打了招呼,后者给了他一个尚药局的通行铜牌,李秘便带着秦藏器走到了外头来。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李秘转向了秦藏器,后者也是一脸阴郁:“你这做法会不会太卑鄙了些?”
李秘哈哈笑道:“你横竖是跟着我,不出点力怎么成?”
“如果这件事做成了,我就让你回到薛怀义身边。”
秦藏器是多聪明的人,他当然听得出李秘的意思。
李秘所说的嫌疑人那一套,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秦藏器。
这李秘根本就没想过如何追查幕后炼丹人,他刚才沉思这许久,想的就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把他秦藏器给拉扯进去。事实也没错,这正是李秘的计划。
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
如果事事亲力亲为,李秘就算懂得分身之术,也力有未逮。
照着李秘的线索,想要通过炼丹这方面来锁定嫌疑人,需要经过全面的排查,根本做不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所以李秘打算调整调查的方向和突破口。
秦藏器是驯养野兽的高手,他有一百种法子能快速找到驯养这些野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