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尹若兰来到庭院左侧的茶厅,奴婢们早已备好了果盘茶具,尹若兰竟是坐了下来,从窗户看着庭院里已经早已不耐烦的僧人们。
“这尹若兰是个聪明人啊……”
李秘不由感慨。
在他看来,尹若兰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观察这些僧人。
如果淫僧在里面,一定会做贼心虚,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然而尹若兰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我是宫中尚仪,与薛师又有交情,不方便出面,这件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李秘一脸黑线。
本以为自己是靠脸吃饭,没想到尹若兰只是把他当枪使。
薛怀义是谁?
那可是武则天的第一男宠,权势熏天,谁人敢惹!
李秘如果直接去拷问这些僧人,怕是要得罪薛怀义,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但父亲李忠耿今天要去辞职,武三娘此刻应该已经发现李秘“逃婚”了,说不得正派人四处搜查自己。
情势对自己不利,李秘如果再不抱住尹若兰这根大长腿,往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没问题!”
李秘稍稍挺胸答应了下来,当即朝宋家的奴婢吩咐道:“来人,摆下宴席,款待这些大和尚!”
尹若兰微微一愕,对李秘流露出一丝赏识。
李秘端着一个托盘便混入到了奴婢当中,他是不可能打草惊蛇的,等这些大和尚吃饱喝醉了,这才容易套话。
“大师,俺们家的伙食可合胃口?比得上白马寺么?”
李秘端上一锅羊羹,满脸堆笑地跟一个白胖大和尚搭讪。
那大和尚正吃得满嘴流油,听得此言,改了脸色,颇为高傲地回答道:
“虽然不错,但比白马寺可就差远了!”
他们都是薛怀义的狗腿子,所谓狗仗人势,平日里吃香喝辣,骄横惯了。
李秘呵呵一笑:“大师所言极是,我家阿郎不过小小员外郎,自是不能跟薛师相比的。”
听得员外郎三个字,大和尚也有些尴尬。
他们正是不敢得罪宋玄问这个吏部员外郎,才老实来到这里,温寡妇那个相好的和尚,虽然以赴宴的借口把他们召集过来,但大和尚们心里都知道,这些官员没有平白无故宴请他们的道理。
“虽然比不上白马寺,但比大慈恩寺的要好。”
李秘也听出了言语中的失落。薛怀义虽是第一面首,但最近似乎有些失宠,他又蛮横跋扈,四处惹事,御史周矩告他谋反,武则天就让他暂时离开洛阳,到长安大慈恩寺来挂单散心,手底下这些酒肉和尚自然也就跟了过来。
大和尚也是喝多了,红着脸就开始诉说薛怀义过往的风光,李秘也是小心陪着。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李秘突然抓住那大和尚的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与大师一见如故,今夜想请大师去永安坊玩一玩!”
大和尚微微一愕,而后甩来李秘的手,鄙夷道:“永安坊能有甚好玩的!”
尹若兰一直从旁观察着,本来有些不耐烦,见得此状,也是双眸一亮。
“小心思倒是不错,放松这些僧人的警惕,突然抛出永安坊这三个字,若果真是淫贼,一定不敢去永安坊!”
“姐姐是说,谁不敢去永安坊,谁就是淫……谁就是凶手?那这个大和尚岂不是……”一旁作陪的宋芝芝也激动起来。
“就算不是,也一定很忌讳永安坊,否则反应不会这么大!”尹若兰稍稍坐直,正要让人把大和尚捉来,却发现李秘已经转移了阵地。
眼看着李秘要错过真凶,尹若兰也看得直皱眉头。
“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实在坐不住,让奴婢把李秘叫了回来。
“怎么想的?当然是麻痹他们,然后套取口供了!”
尹若兰白了他一眼:“那大和尚不敢去永安坊,说明他心里有鬼,抓起来拷问一番不就都清楚了么?你还要往哪里走?”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我的大兄弟啊,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如果我是凶手,听到永安坊三个字,当然会有反应。”
“但冷静下来之后呢?敢不敢去永安坊?”
“一定会去啊,因为不去的话,不就等于心虚了么!”
尹若兰恍然大悟:“所以你不是在找不敢去永安坊的,而是找那些敢去的!”
李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也没时间多解释。
此时宋芝芝却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宋芝芝打小养尊处优,根本就是个傻白甜,远没有尹若兰的阅历,傻乎乎的小可爱一枚。
李秘走到她身边来,朝她问说:“芝芝娘子可知我为何抓住那和尚的手问话?”
宋芝芝茫然摇头,尹若兰也来了兴趣:“为何多此一举?”
李秘呵呵一笑:“因为手是人类最依赖的身体部位,反应也是最直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