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被那一脚踢得四脚朝天,又赶紧爬起,端端正正跪好。
白白胖胖的右脸上多出一个浅浅的脚印,悄悄肿起,脸部肌肉在抽搐,是痛的,但他不敢有所表现,不敢喊痛,更不敢用手捂。
“回少爷,是我疏忽,那妇人说卖两道菜谱,我以为她一个乡下农妇,会那么一两道菜就顶天了,没想她还留有一手。”
沈京秉气怒难消,对准掌柜左脸,又是一脚。
“一手?她何止留一手!发财楼的菜特别美味,里面另外放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蠢材,还不快派人混进去查清楚!”
掌柜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猪头脸,哭丧着说:“少爷,发财楼不容易混进去,他们再忙也不招人,用的都是自家多年的仆人或家生子。”
沈公子在雅间里踱步,“说的是,陆胖子那人头脑简单,他那个老掌柜反而难搞。”
“少爷,我收到风,发财楼那老掌柜刚从楚家村回来,恐怕是去找那一家四口。”
“发财楼以前厨子做出的菜,普普通通,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有如此大改变?
那东西必定是姓楚一家四口弄出来的,派人去楚家村查一查,不行就收买他们身边的人,尤其是亲人。”
沈公子目色深深,打个呵欠,摆摆手。
老掌柜轻手轻脚退出门外,关上雅间门,长吁一口气。
左看右看,见没人在附近,才抬起手,用衣袖擦脸,痛得直吸冷气。
在田秋成的带领下,混混们只用半天时间,便在楚家篱笆旁搭建出一间能容十五个人睡觉的简陋大竹棚。
屋顶用扎好的禾杆草铺上,留一面方便出入,其余三面同样扎禾杆草挡住,只要不刮大风不下大雨,勉强能住。
地上也是铺上两层干草,糙汉子们,躺上去,就能睡觉。
楚父采购回来之后,把米盐酱醋放在厨房,拿出一两银子给他老娘送去。
许老太反手又把银子给他,“留着买肉买米,合在一起吃,老宅的开支不能总从你们那边支出。”
楚老三不客气地把银子塞进荷包里,如今开支确实大,等以后有钱再孝敬老娘。
那边,郁芊把药拿给楚老头,说:
“爷爷,这药是在镇上抓的,没县城那些品相好,但功效差不多的。我另外加有当归尾进去,药味会浓一点。”
接过药,楚老头不介意地说:“没啥,总不能一直占覃大夫的便宜。”
孙女的孝心他就笑纳了,赶快好起来,还能多干几年活,力不从心的滋味,实在不好。
楚母和青梅青菊她们把刚买回来的羊肉洗干净,青兰去地窖拿萝卜。
四叔家的青竹和青桃,她们负责摘青菜洗干净。
楚父回家把楚母吩咐要买的干海带和白糖放在她的房间里,锁好。
郁枫带田秋成那帮手下在屋子附近指指划划,告诉他们开荒先开屋后山边近家的地方。
郁芊回到家就清洗大伯母、二伯母和四婶捞回来的石螺,洗完一盆水,倒掉,站起来去井边打水。
自来水,水笼头,那些以前从不在意的林林总总,如今却是可想不可及的东西。
她一直不习惯这样把绑着麻绳的木桶扔下井,装满水,再用力提起来。
刚开始时,她甚至不懂打水。
不知是什么木,桶比较轻,扔下去的桶总浮在水面,装不进水。
后来多练几下,把木桶贴井壁放下后,再用力往反方向甩,让桶口进水,就会越装越多。
平日多数是郁枫负责打水劈柴,谁叫他力气大。
精神恍惚的郁芊下意识拉起麻绳,没注意脚下井边的青苔,一打滑,重心不稳,“扑通——”
栽下井里。
锁好房门转身的楚父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心跳顿停几秒,大声吼:“女儿——”
往回走的楚郁枫被他爹这撕心裂肺的吼声吓一跳,大步跑回,只看到他爹向井边冲去,作势欲跳。
他急忙伸手拉住,“爹,你干嘛想不开要投井啊?”
楚父急得猛拍他的手,“快放开,你姐、你姐掉井里了。”
郁枫被吓得又一跳,忙伸长脖子往井里瞧去。
只见他姐正泡在水里,双手扒住两边井壁,抬头往上看,见是郁枫,喊道:
“我没事,你可别跳下来砸我。”
楚郁枫松气的同时回头对楚父挑挑眉,戏谑说:
“爹,听到没?幸好你没跳下去,不然,我姐没事也被你砸出事来。”
不出意外地,又被他爹屈指敲头,
“臭小子,还在这里说废话,赶紧想办法把你姐救出来,贪图井下凉快吗?”
这时,机灵的瘦猴在他们粗糙简陋的临时住所扛来一根用剩的、长长的竹子,大伙把竹子伸进井里,合力把郁芊给拉上来。
“统统给我转身,不准偷看。”楚父大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