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与生愣了几秒,伸舌舔了舔唇:“恨你?你配吗?”
陆知意有些无语凝噎:“......那你他妈三番五次找我麻烦,现在还绑我,就算你要我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言罢,陆知意只觉面前的人,又一次蹲在了她的身前,对着她的脸喷洒出浊气。
张与生眉峰沉了几分,问道:“你当真不知道?”
见她不语,张与生几度欲言又止。
恨?他怎么能不恨?
陆知意一出现,学校开家长会,他的妈妈再也没有替他出现过一次,永远只坐在她的身旁。
陆知意几次三番获了奖,他的妈妈同样只为她一个人笑,为她一个人喝彩,鼓掌。
从小,张与生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向陆知意好好学习。
也许从那刻开始,他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恨意的种子。
他带头孤立,霸凌她,因为他就喜欢看陆知意趴在座位上无助的哭。
他把她的书全部从楼上扔下去,趁她下去捡的间隙,又在门上放了一盆凉水。
他将她锁进闹鬼的厕所一天一夜,他就站在门口听着她无助的呐喊和哭叫,心中是忍不住的暗爽。
他带头肆意嘲笑她,将她孤儿的身份大做文章,在校内传播,说她是野种,说她是有妈生没妈养的小畜生。
那段时间,在学校里,欺负她似乎变成了同学们之间的一种潮流。
陆知意有多绝望,他就有多开心。
张与生起身背对着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阴里阴气,道:“因为你抢走了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陆知意不解,“张与生,说人话。”
张与生也不恼,缓缓移动步子,从身后掏出一把尖锐的刀,冰凉利刃抵在陆知意的脸颊上,他紧咬着牙关恶狠狠道:“你...抢走了我唯一的妈妈。”
闻言,陆知意忽的眉头一蹙,如水如潮一般的记忆涌来。
刚入校那会儿她只有十岁上的六年级,长相甜美的她,顿时成为了班里最受欢迎的同学,她没上过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
同学们也不嫌弃,一笔一划教她写字,教她读书。
可自从班级开了一次家长会后,所有的老师对陆知意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夸奖,还赞叹她是一个可塑之才,尤其是那时的班主任,更是对她夸赞连连。
她从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学期末居然考进了班级前三。
那次以后,一夜之间,所有没来由的流言蜚语和肆无忌惮的谩骂,像刀子似的插进她心里。
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了人人都能射一箭的靶子。
年幼的她张皇失措,只能以懦弱应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埋头将自己沉浸在学习中,坚信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
而那次的家长会,身边作陪的人...
思及此,陆知意猛然抬起头来,朝着张与生的方向问道:“你就是宋老师的儿子?”
张与生嗤笑一声,“你果然聪明。”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聪明?”
“为什么所有的光芒,都只聚集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我凭什么要向你学习?就凭你这张妖艳的脸吗?贱货!”
陆知意平静如水的脸上,总算起了一些波澜:“张与生,宋老师并没有只为我一个人开家长会,院里每一个孩子的家长会,宋老师都会亲自去,所以你到底是恨我,还是恨她将每一个孩子都当成自己亲生的一般?”
张与生将刀刃收回,咬在嘴里,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一支烟,面目狰狞着猛然逼近,将袅袅烟雾全数吐在陆知意的脸上,嘶吼道:“这他妈重要吗?她只有每次开你的家长会,才会笑!她从没有对我笑过!从!没!有!”
陆知意一时无话。
想起自己这些年为福利院付出的,已经足够多,她扪心自问,并不亏欠任何人,更不用说眼前的张与生。
偏偏在张与生眼里,自己的妈妈比起他来更爱陆知意。
可只有陆知意自己心里清楚,宋子心只是借着监视她一举一动的机会,顺便把她当成了摇钱树。
陆知意蓦然垂下了眼睫,她并不同情面前的张与生,只在心中暗叹,这么多年,到底自己才是那个小丑,才是那个怨种。
自林小悠失踪她自杀,恢复了些许的记忆开始,她以为自己是步步为营,做任何事都稳扎稳打。
却从未想过,这些她从未想到过的算计和利用,竟都来自她身边她自以为最亲的人。
就像一张大网,将她紧紧罩在黑暗里,好不容易撕开幕网,能见到一点光明,却又被迫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陆知意嗤笑一声,“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脱离过你带给我的心理阴影,你已经很成功的报过仇了,现在还来绑我,是真的活腻了吗?”
张与生双眼通红,抓起毫无防备的陆知意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