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浩抿了抿唇,拭去了眼角即将要落下的泪,仰面对着天花板,心中暗叹自己无法向陆建宇交代,又一次加深了自己对这个至死兄弟的愧意。
楚西洲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楚天浩说的对,自己是陆知意唯一的依靠,谁都能倒下,唯独他,绝对不能。
虽然失明,但她活着。
只要她活着就有希望。
夜已渐深,银月洒下亮白,照进病房,让这个本就寂静的病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
楚天浩又一次走进了刘至的办公室。
刘至抬起了略微浑浊的眼眸,转头又向身旁身着白大褂的男人道:“这是病人家属。”
两人互相点头。
楚天浩抿抿唇开了口:“刘叔,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刘至摘下了夹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道:“天浩,小姑娘的失明只是一时的,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损伤,你们不必焦心。”
楚天浩叹了口气:“刘叔,我们怎么会不焦心呢,这小姑娘受太多苦了,要是从小失明也就罢了,可她已经见过这世间万物,突然连这个权利都没有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刘至点了点头,伸手指着身旁的男人:“他是全国最权威的眼科专家霍邱文,我们已经研究过了,她失明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血块,血块褪去了,也许她就会复明。”
“也许?”楚天浩问。
霍邱文接过了话茬:“医学...从来都没有百分百。”
这话,楚天浩自然知晓,他道了声谢,回到了病房。
陆知意双手抱着膝,蜷缩在病床的一角,沉默的拒绝了所有人的靠近,包括楚西洲。
楚天浩眉心紧蹙,坐到了床沿上,轻轻地伸手揉了揉陆知意的脑袋。
这是陆知意和楚天浩的第一次肢体接触,尽管他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但是男女始终有别。
楚天浩对她的爱意如同亲生父亲,克制又沉稳。
可看到如此脆弱不堪的她,他心中满是怜惜,他将手搭在她的脑袋上,久未收回,大拇指似有若无的摩挲着她的额头,柔声道:“知意,爸妈要回去了。”
陆知意没有回应。
“爸爸知道你心里难受,也知道你现在无助极了,现在的医学很发达,肯定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自己。”
楚天浩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陆知意只低头木着脸,一个劲儿的掉着泪。
李云杉不舍又不放心的离开了医院,回程的路上,两人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半晌后,楚天浩率先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他伸出手将李云杉还在默默抹泪的手,握在手里:“别担心了,相信我们的儿子,也要相信知意。”
李云杉侧目看着楚天浩,棱角分明的侧脸,无不透着锐利和沉着。
他总是这样,即使天真的塌了,他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李云杉更不需要有什么担忧,因为楚天浩能在她身后替她扛着所有。
她轻启唇瓣,哽咽着道:“西洲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无助过。”
那一声妈,叫的她几近心碎。
“那是因为这孩子有我们保护着,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他的一生太顺遂了,他外强内弱,不过,他有着一股天生的责任感,这倒是他的优点。而且他太爱知意了,就像我这么爱你一样。”
楚天浩顿了顿又接着道:“他们两个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我们做父母的在背后默默给他们支撑就好,咱俩还是想想该怎么跟建宇夫妇交代吧。”
闻言,李云杉垂首,缄默不言。
病房里。
窗外蝉鸣不断,声声不绝于耳。
偶尔袭来一阵清风,轻扬起她的发丝。
她的侧脸仍然倾城可人,即使这双眼睛不再泛光,也依旧能轻易的拨动楚西洲的心弦。
楚西洲也上了床,默默坐在她的身侧。
她的衣袖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片,清透的无暇的皮肤,就在这分秒之间,变得憔悴不堪。
陆知意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上下扇动,抬起手臂抹了把泪,动了动身子,试图挪下病床。
楚西洲连忙将她圈回怀里,“你要去哪儿?”
陆知意用手肘推了推他,声音清冷,满是疏离:“你放开我,我去上厕所。”
“我扶你去。”楚西洲应道。
陆知意挣扎的力度变得大了不少,她猛地将毫无防备的楚西洲推开,由于惯性,她在刹那间就跌下了病床,生生砸出了一声闷响。
楚西洲胸口一紧,几乎也是跌着下了床:“知意。”
疼痛感几乎让陆知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她斥声大吼:“我说了你放开我!”
“这病房就十几平方,难道我连这十几平方都走不了吗?”
她的嗓音极度浑浊,嘶哑着像是要扯破喉咙。
楚西洲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她的肩膀,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