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停在夜色中,陆知意站起身来,抬手想将自己的行李拿下,厉南之率先了她一步,他的身高和楚西洲一般高,站在她身后,刚好能将她整个人牢牢挡在胸前,只听他低沉带着些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种事情,交给男生就好。”
陆知意身形一顿,发觉此时两人站着的位置有些亲密,立即下意识的向旁边退了一步,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道了一声谢,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厉南之定定站在了原地,手臂僵硬的垂在两侧,陆知意一个刻意的退半步动作,让他心中那翻滚着的巨浪,一瞬之间被平息,变得毫无波澜。
心脏疼,像是被人用双手紧紧拧着的那种疼,疼的他胸中像是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知意,你真的已经完全忘记我了吗?」
「在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关于我吗?」
「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
陆知意紧紧捏着手机一刻不敢松开,不知为何,那动作明明是下意识的,可是自己的心中竟然会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
厉南之眸底闪过一丝苦涩,径直走向了自动门,离开了这个车厢。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车厢外,陆知意收回了视线:“楚队长,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电话并没有挂断,楚西洲自然是听到了厉南之说出的话。
楚西洲是为难的,他不能说出自己与厉南之相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将手中事务处理好,前往暖州,陆知意虽然身手很好,但是她不在自己身边,他总归是不太放心。
“嗯,感受到了,知意,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
下了车,寒风拂过,陆知意紧了紧外套,今年暖州的冬天好像比在静安市还要冷上几分。
月色当空,人潮一波一波往出站口涌动,环视四周,却再不见厉南之身影。
“不,楚队长,我是说,我对他的感觉很奇怪。”
楚西洲皱了皱眉:“怎么奇怪?”
“我觉得我认识他,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楚西洲沉默了片刻,陆知意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重案组查案,她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下车了吗?”
“嗯,下了。”
“去一出口,有车在等你,他会直接送你回院里。”
陆知意应下,便抬步向一出口走去。
身后,一缕目光紧紧追随,目光里包含万千,男人隐在夜色中,隐在人潮里,眼睁睁看着那抹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他在M国,乃至周边国家,高高在上,无论在哪一处,都受人敬仰,无时无刻不在享受外人钦慕的目光,只要他勾勾手指,无论多少人都会败在他的衣襟下。
可是面对她,面对那个从他身边离开了十二年的女孩,他是那么卑微,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渺小,渺小到尘埃里,开不出花的尘埃里。
泪水再度来袭,从脸颊滑落,没入脖颈里,失意,将他淹没。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个小女孩最后没扛过来,已经死了,直到看见视频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她根本没死。
她也许正在某个角落等着他,等他回来,等他接她回家。
可是来迟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她已经被别人接回家了。
楚西洲的人真是训练有素,哦,不,应该感叹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现在都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司机的穿着还是齐齐整整,尽管楚西洲远在静安,这个司机却依旧没有懈怠。
暖州是三线城市,除了一些很有责任心的出租车司机会穿戴整齐,待客如宾,有些无良司机甚至穿拖鞋上阵,得亏暖州的交警叔叔不怎么查,要是真的查起来,交通局怎么着也能靠这个罚款,增加一笔不菲的收入。
楚西洲的手机有一阵电话打进,语音通话叮的一声,那边便没了声响。
以前楚西洲总是习惯直接打陆知意的电话,就连微信都不太常用,他的手机常年静音,除了必要的联系别人,他的手机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直到有一次,陆知意要帮刘建业送一份文件,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楚西洲拿出手机时,十几个语音通和电话的未接来电,让他紧张的不得了,还以为陆知意出什么事儿了,从那以后,楚西洲的手机再没有静过音。
楚西洲为了她,无形之中做出的改变,也许有很多,连楚西洲自己也没有察觉。
福利院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犹如清朝时代,官员家的府邸,门口有两只石狮子,昂首挺胸。
顺着台阶而上,两根粗壮的柱子,漆上了朱砂红,柱子上方顶着古时遮雨的房檐,往上瞧去,金漆正门上方悬着牌匾,龙飞凤舞题着:「福星孤儿院」五个字。
这五个字,伴随了她整整十二年。
院外黄墙防护,四周青柳垂直,只是这寒冬深冷,那些柳树都蔫蔫儿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