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有一只金吉拉,是老妈送我的“开蒙礼”成长礼物。
我很喜欢她,尤其是那一对大而圆的祖母绿眼睛,喜欢的不得了。每天一放学,我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家,她总是乖乖地蹲在巷口等我,风雨无阻,眼睛只看着我出现的方向。所以我儿时的伙伴并不多,因为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她一起度过的。
后来,我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到她了。那年我16,高一。
我很伤心,伤心到不能自已。老妈很是心疼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安慰:小白她老了,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就回归大自然了,从那里来到那里去是她的天性。她无声无息地离开是怕你伤心,也怕你看到她日以憔悴枯槁的模样,小白她是很爱你的。
那时我还小,听不懂老妈的话,更理解不了离开也是一种爱,只为留给彼此最美的回忆。
现在懂了,最美好的爱是要留给那个最爱你的人的,离开是为了以最美的姿态再次邂逅。
小白走了,我时常会感到孤独。在很多时候,我曾想过远离身边所有的人群,去到一个遥远、荒凉、有灌丛的沙漠,安静地把自己掩埋在洁净、温暖、有光亮的沙子里。
有哪只迷路的流浪猫路过,我就指给她绿洲的方向。如果能碰到金吉拉,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会问她有没有见过我的小白。
我又梦到了小白。
晨曦挥洒下的小可爱,浮动着暗香疏影,倾泻着好久不见。我抚摸着她的耳朵,她舔舐着我的左脸。
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也没变,翘着尾巴围绕着我可劲地撒欢跳踉,亲昵地卖萌撒娇。
而我呢,额头痘痘潜伏、下巴胡子拉碴,20岁了还在六中复读,活得像只负重前行的蝜蝂。
在梦中,突然听到耳边有声音在叫我名字,我下意识间答应了一声。
我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亲舔我的嘴巴,从梦中惊醒,我睁开了眼睛。
艹,谁家的狗狗没拴绳。
我直起身坐了起来,胡乱擦拭着嘴角的口水,不晓得是我的还是狗狗的。
不远处的张凯还在出摊,头顶上方红底黄字的条幅格外显眼,“明日的高度源于今日的选择”,12个大字让人过目不忘。
这一个月来,我俩固定在这儿当街摆摊,他招生我卖书。
他跟一培训机构合作,招揽十月份去省会中州参加考前集训的高三美术生,只不过围观的多报名的少。
不慌不忙走过去,我看到摊子上原本厚厚的两摞书现在只剩下了三四本,看来我的散文集卖得还不错。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橘子汽水,迷迷糊糊地问:“叫我干嘛?”
“还能干嘛,签名啊,大哥!”他说着递给我一支英雄书法钢笔。
“就这么四本了,你自己签上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以诚待人,童叟无欺,是我的底线!”
I服了U!我拧开钢笔帽,“唰唰唰”地在扉页上签下“九Q”两个大字。
张凯却握拳敲敲桌子,朝马路对面努努嘴,睨着眼笑。
我没理他,继续签名,心想又一个上当的。
最近一周,六中校门口忽地多了三个南蛮子。三人或蹲或坐或站,依次相距10米左右,胸前挂着亚克力箱子,卖力地向过往学生吆喝着——摸宝箱。
摆摊之余,我观察着他们,游戏规则很简单,类似于摸盲盒、刮刮乐,糊弄小孩的把戏。
箱子是正六面体,棱长有个50公分,6个正方形面各挖了9个洞。洞口是封死的,看不到里面具体有什么,但南蛮子嘴里一直嘟囔着哆啦A梦、灌篮高手、七龙珠、犬夜叉等公仔玩偶。
话说上当的还真不少,5块钱摸一次,交完钱后就可以将手伸进任意一个洞内瞎摸,摸到什么给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摸不到。总之就是拼运气,看谁的点正了。
签完名后,我拧好钢笔帽,坐上摊子双腿悬空荡秋千,抽着小烟看热闹。
一个丸子头女生,水洗牛仔裤搭配宽松白T恤,脚踩一双拼色运动鞋,学生党的标准搭配。
她看着箱子犹豫着,终究还是没能禁住诱惑,凑上前去简单询问了几句,交完钱就是一通乱摸。只见丸子头摸完一整面后,表现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接着交钱再摸另一面,这是和箱子杠上了。
我俩喝着橘子汽水继续看热闹,有钱任性啊,钱花光了就老实了。
等到把第二面也摸完,丸子头并未立刻离开,却冷不丁跟南蛮子吵上了,而且动静还不小。
生气中的女人呐,战斗力不次于奥特曼!
我跳下摊子,想过去帮她解围,张凯一把拉住了我。看他眼神就知道,这是示意我再等等,好让丸子头长长记性,以后别再瞎凑热闹。
对面俩人吵得越来越厉害,南蛮子逐渐占据上风,甚至骂骂咧咧推搡起了丸子头。
咱也别端着了,我随手抄起马扎冲了过去,大步流星来到俩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