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公司外暴雨倾泻,周茜声音不灭:
——她现在需要你,周寻。
——人前,她并不害怕;可我现在没在她身边,我实在害怕她有事。
勺子掉落地面的清脆之音,将周寻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阔步来到苏蔓身边,拾起了小勺,他窥到苏蔓的脸色很白很白,在夜色下近乎透明。
仿若下一刻,就融入空气中化为泡影。
“你害怕雨天吗?”周寻蹲在她面前,仰视着她。
苏蔓抿着唇,声音很浅:“我没有怕。”
周寻起身将她揽在怀里,女人在他怀里发颤,轻轻的,让人很难察觉。
“你怎么总是那么逞强?”周寻表情一凝,伸手理着她不太乖巧的发丝,“今天看到傅延晟,是不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女人纤细的手指扣紧了他微湿的衬衣,“只是有点不开心。”
只是心中还有一点裂痕,但周寻的到来已经在慢慢治愈她,他是她不可多得的良药。
身子忽然腾空,苏蔓吓得惊叫:“周寻,你干嘛!”
男人置若罔闻,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她动得越凶,他扣得越紧,仿若泥沼,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深陷其中。
“别乱动!”周寻故意松了手,苏蔓跟着下滑,吓得她赶紧揽紧了他。
“到时候掉下来,可别怪我。”她亲昵的姿势,周寻翘起唇角。
苏蔓没再抵抗过,直到挨到柔软的床垫,她都还环着周寻。
“傻了?”周寻食指点着她的额头。
苏蔓这才慢吞吞地收回手,想借着力道撑起来。不料,周寻将被子一裹,把她包得像个粽子,自己倒也跟着在她身侧倒下。
床间尽是茉莉清香,陡然一个男人出现,茉莉香里染了些雨天的凛冽。
床边一阵陷落,苏蔓小小地往周寻的方向落去,他接住了她。
男人在被子外,她在被子里,两人近在咫尺,又一被相隔,不至于肌肤相贴。
而此时,却比平时相拥更让苏蔓紧张,她倾听自己的心跳,不曾按
。捺那份悸动。
她目光熠熠,不再似之前那样脆弱,周寻终是松了一口气。
长而弯的睫毛在半空中翕动,撩拨着他的心弦。
二人呼吸相闻,苏蔓鼻尖紧张地冒起小汗珠,她眼中漫起的水雾,楚楚惹人怜。
【我与她最了解彼此。】傅延晟高傲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名为嫉妒的藤蔓在心口滋生蔓延,藤蔓疯狂生长,攀紧心脏,勒得周寻滞痛。
苏蔓伸出一条胳膊,试图推开他,“你究竟想干什么,赶紧起来。”
男人的面色急转,晴变多云,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沉几分。
他将苏蔓的胳膊重新按入被子里,阴晴不定,声音像是浸了寒水,“傅延晟也会这么抱着你睡觉吗?”
严丝合缝,亲密无间。
闻言,苏蔓认真细致地回忆了下。
与傅延晟在一起的时候,在床上比现在还要暧昧旖旎,可他们鲜少有这么平静躺在一起的时候。
他与苏蔓的每一次接触,虽各自欢愉,却又像例行公事,沉溺其中的只有她自己。
即使躺在一起,身边也勾勒着一条鸿沟,没有人逾越半分。
“我——”苏蔓启唇,“其实我和傅延晟——”
“够了。”周寻粗鲁地捂住她的嘴巴,有些不敢直视她,害怕那张发白的唇里吐出一两句让他心碎的话。
“你们都离婚快一年了,怎么张口闭口还将他挂在嘴上?是不是旧情难断?”
“唔唔。”苏蔓开口反驳,才意识到他捂着自己的嘴,简直有口难言。
分明每一次,都是周寻主动提起傅延晟找茬,他现在无理取闹,她何其无辜?
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控诉很满,周寻会意,强硬的声线逐渐放低,“我尽量控制自己不提他,你也不要再提他了好吗?”
声音越来越低,他向苏蔓祈求。
苏蔓轻轻点点头。
“你还会再爱上他吗?”
傅延晟的自信源于他们纠缠的十几年,而这些光阴是周寻不曾参与的。
他所参与的光阴无外乎是稚
。童年纪的友谊,谁又会将那些情谊当真,谁又会因那段情意而放弃真实的爱恨?
苏蔓凝视着他,他黝黑的深瞳里倒影着自己的模样,少顷,这双含满星辉的眼睛被沉重的眼皮覆盖,星辉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颓败地放下了手。
“同一个地方我摔了无数次,这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苏蔓握住了他垂下的手,“我不会再爱上他。”
外面雷鸣作祟,吞噬了苏蔓柔且坚定的声音,从唇形的变动中,周寻看懂了她的答案。
嘴角勾起了笑意,他又听到苏蔓发问:“那你问的第一个问题,我还要不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