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刘风早已把勘测到的酒店现场视频发了过来。
有路人自发性地在酒店拉起横幅,要求苏蔓出面道歉,酒店光洁的玻璃被人恶意划花,清洁人员叫苦不迭。
苏蔓正要让人给酒店打笔补偿金,傅延晟拦住了她,“这些已经摆平,你只需乖乖待在家就行。”
安顿好苏蔓,傅延晟又急匆匆出了门去。
她站在阳台上,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玫瑰园中,当日的惨烈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她有些不记得从前玫瑰盛开的模样。
房间物品一一归位,衣帽间里挂着当月每个品牌的最新高定。
琳琅满目,苏蔓却没有试穿的心思。
香山别墅中。
阮宁安欣喜起身,望着许久未来的傅延晟。
“你和李意平是什么关系?”他阔步走向阮宁安。
衣角卷着春雨的寒,阮宁安跌坐进沙发,慌乱地挪开了目光。
“傅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她声音很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右手紧张地摩挲着沙发的精细纹路,心跳如擂鼓。
“苏蔓出事那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阮宁安抓紧沙发,柔软的指甲劈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延晟,“你、你怎么知道?”
傅延晟的手机里传出阮宁安镇定的声音,“李意平,你把苏蔓挪到驾驶位。”
零星的血色从阮宁安的脸上消失,她嚅嗫着唇,“你为什么会有这段录音?”
“当时我与苏蔓正在通话。”
傅延晟当时正要挂电话,偶然听到了阮宁安的声音,他的手机向来有录音功能,就将此事录得清晰明了。
“宁安,你变了。”
从前那个会蹲在路边救治小奶猫的阮宁安,仿佛如幻觉。
“我没有变过……”阮宁安凄然地笑着,思绪将其拉到了那个雨夜。
当时,阮宁安望着发绿的股市,在车里愣神。
后方剧烈的撞击声吓坏了她,她把车开到角落,后视镜里出现一个清瘦的少年。
少年紧张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很是着急。
他打扮简朴,饶是瓢泼大雨,阮宁安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李意平。
那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的男人。
“李意平?”她走到他身边。
清甜的酒气让他猝然抬头,他茫然地望着阮宁安。
“姐姐,我杀人了。”
老人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她颤巍巍地动了动手指,李意平神色慌张,在牛仔裤上抹干掌心的汗。
开门之际,阮宁安摁住了他的手,“你流血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李意平喃喃自语。
阮宁安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你冷静一点,那人还没死。”
李意平抱住脑袋蹲下,“可她流了好多血,会死的。可我不能去坐牢,爸爸还需要我。”
“我知道。”阮宁安弯着腰,望着他擦破的额角,用纸巾擦了擦。
“她会死吗?”李意平瞪大双眼,无神地望着老人。
“我会报警,她不会死。”
“不行!我不能坐牢!”
余光望到了昏迷中的苏蔓,阮宁安掀起唇角,“你当然不会坐牢。”
她对着后视镜将上衣的褶皱展平,“这是苏蔓开的车,当然跟你没关系。”
“明、明明是我。”李意平模样呆滞。
“李意平,”阮宁安伸手勾住他的下巴,直接将他的脸托起来,“你把苏蔓挪到驾驶位。”
“这里有监控。”李意平下意识地张望四周。
四周黑漆漆,寂寂无声,只有雨点砸到地面的清脆声。
“没有监控。”阮宁安很笃定,“再往前就是富人区,你以为他们干净吗?有谁敢窥伺他们的事?”
今日,也是她耐不住想念,想到这儿来找傅延晟。
没成想,碰到了李意平。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外再有人知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李意平簌簌发抖,他挣扎地望着苏蔓,“蔓姐,对我很好。”
给他买衣服,给他预知工资,对于自己不堪的过往,从不询问。
“那好,那就让你爸惨死在医院,你们在地下再去做父子吧。”
恶毒地说完,李意平瞳孔一颤,“我会把蔓姐挪进驾驶位的。”
李意平做完一切,阮宁安又吩咐他把行车记录仪删除。
二人谁也没发现夹在副驾驶与驾驶位之间的手机明明灭灭,已通话有二十分钟。
阮宁安报警之后,又偷偷摸摸地录了一小段模糊的视频。
救护车和巡逻车同时抵达,将老人和苏蔓他们一起送入了医院。
没人注意到旁边停着的黑色保时捷,它藏在黑夜中,犹如蛰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