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色的木门被人撞开,锁掉在地上,几个牛高马大,肥头大耳的男人闯进来。
几乎是门被撞开的一瞬间,姐姐就把妹妹护在了身后,女人拎着菜刀冲出来,挡在两个女儿面前,白着脸开口,“强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吓到孩子。”
为首的光头男人,油光满面,踩着拖鞋,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西装,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链子,手里拿着一根烟吞云吐雾,张嘴一笑,那口牙黑黄黑黄的,“妹子,曹东人呢?”
“我也不知道,他半个月没回来了。”
女人一只手举着菜刀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反向后,紧紧搂住两个孩子,尽管强撑着,但女人的声音还是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曹东借的钱,一分都没往家里拿,要钱你们去找他!”
“妹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和曹东是夫妻,是一家人,我们找不到曹东,只能来找你了。”
光头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小兄弟都盯着呢,这段时间早点铺子生意不错吧?”
女人把菜刀握紧几分,“小本买卖,一个包子挣几毛钱,我们娘仨还得生活,家里真没什么钱了。”
光头强瞬间变脸,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威胁道,“陈永娟,我是看在你家里还有孩子的份上,才跟你好好说的,你可别逼兄弟们动手!”cascoo.net
光头强说着,抬手一扫,把门口放在柜子上的一个杯子甩到地上,砰一声,碎片飞溅。
“哇——”
杯子是小姑娘在手工课上做了送给妈妈,见杯子被砸了,也顾不上害怕,仰着头大哭,“你们是坏人,赔我杯子!”
陈永娟把手里的菜刀一扔,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转身塞进大女儿手里,故作镇定地开口,“思璇,你带着妹妹,去吃炒饭,我不去找,你们别回来!”
陈思璇紧皱眉头,尽管脸都吓得发白了,但还是紧紧抓住陈永娟的手,“妈,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
陈永娟一把甩开女儿的手,推搡了一
。把,生气地开口,“听话!快去!”
身旁的妹妹越哭声音越大,陈思璇没办法,只能先带着妹妹离开,叮嘱道,“妈,你一定要小心,早点来找我们,我作业还没写完。”
陈永娟摸摸大女儿脸,拍了拍小女儿的头,催促道,“好,快去吧。”
陈思璇牵着妹妹,路过光头强身边,眼神倔强地看了对方一眼。
光光头强冷哼一声,显然没把小姑娘的挑衅放在眼里。
两人刚到楼下,就传来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陈思璇拉着妹妹走快两步,提高声音,“背《悯农》,大声背!”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要让她背书,但还是很听话地开始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奶声奶气的声音渐渐远了,被小巷的喧嚣压过去。
陈思璇牵着妹妹往巷子口走,“吃炒饭还是煎饼?”
小姑娘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低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吃了,晚上回去吃妈妈煮的酸汤面。”
陈思璇鼻子一酸,抱起妹妹,“卓卓真乖,姐姐带你去广场看人家打陀螺,好不好?”
“好!”
小孩的世界,悲伤总是忘得很快,快乐总是很容易。
302室,一片狼藉。
“强哥,只搜到这些。”
带头的小弟抓着一把零钱,放到桌上,一百块的有几张,其余的都是十块一块的,加起来不过五六百。
光头强盯着站着墙角的陈永娟,不满地开口,“没了?就这么点?你早点铺一天都不止赚这些吧?”
“除掉卖肉买面,电费水费,一天不过挣两三百。”
陈永娟把枯黄的两缕头发别到耳后,指了指整个客厅最贵的一件电器——一个保鲜柜。
“昨天买了几千块的肉,都在里面了,你们拿走吧。”
“我他妈又不卖包子,拿你那油腻腻的猪肉做什么的!”
光头强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指着陈永娟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管你去偷去抢去卖,把曹东欠的钱还上,二十万本金,三十万的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陈永娟攥紧手心,急得眼眶都红了,近乎哀求地开口,“强哥,我是真的拿不出来啊,曹东跟你们借的钱,你们去找他啊!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吗?”
光头强冷哼一声,眼中只有狠厉和贪婪,没有丝毫同情,“妹子,要怪只能怪你瞎了眼,嫁给了这么个人,你要拿不出钱没关系,找到曹东,我们跟他要。”
光头强说着,从几个小弟打了个手势,“走了!”
走到门口,光头强还不忘警告,“别忘了,一个月啊!”
看这群大汉下了楼,陈永娟脚一软,扶着被撞烂的门,蹲下缓了一会,后背全是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