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宋刑统律”这一条例,文武百官会以为是蕃商入朝。
与广州市舶司争利之疑,也是百官诟病之处。
刘纬嗤之以鼻,早干嘛去了?
如今的市舶司之利,广州一家独大,占去九成,明州、杭州市舶司共占一成。
再说,广州市舶司的文书、账薄尚待稽核,不排除把都磨勘司、都凭由司那群“能吏”派去广州。
刘纬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利益最大化”。
十年之利、一朝给清,最让赵恒心动,左藏库再也不用今日五十万缗钱、明日三十万匹绢的周借。
经过一个月的商讨、妥协,《泉州市舶司暂行条例》删删改改,还是通过了。
于是,敕行十八路,冬至拍卖泉州港十年运营权,并代理市舶司抽税、博买之外等非官府职能。
人穷志短固然是原因之一,西北局势的突变也有催化作用。
知秦州张佶上奏:吐蕃宗哥部李立遵、唃厮啰聚众十万,侵犯寨城,恐谋入寇。
张佶奏疏有二,一言事,一告罪。为防吐蕃卷土重来,他新置两水寨于大洛门,未请旨而行事……
赵恒无心虚礼,令张佶绘图呈奏。
沉默近百年的吐蕃卷土重来,谁也不敢小觑。
于是,寇准拜枢密使,但他没能阻止秦州局势恶化,反而使宗哥族李立遵坐大。
张佶挫宗哥部来犯在先。
李立遵、唃厮啰、温逋奇等吐蕃部族联军不再做南下之想,遣使上疏,请给爵命俸禄,口口声声要讨党项。
赵宋君臣不可能不知道拥兵十万对吐蕃意味着什么。
张佶奏请拒绝,以免吐蕃借机壮大。
但泾原路驻泊都钤辖、知渭州曹玮认为应该以吐蕃遏制党项,并请授李立遵为节度使。
寇准再登枢相之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深以为然,信以为真,力排众议,要钱给钱,要官给官。
王旦、向敏中一肚子不满,却又畏惧寇准资历,敢怒不敢言。
被赵恒委以牵制寇准重任的王嗣宗倒是站在张佶那边,被寇准喷了一脸口水。
李立遵不仅心想事成,还有意外之喜。
寇准将主张派张佶和安抚派曹玮对调。
曹玮领英州团练使、知秦州兼缘边都巡检使、泾原仪渭州镇戎军缘边安抚使,别铸安抚使印给之。
开疆拓土、积极进取的张佶改任邠宁环庆钤辖。
谁升谁黜,一目了然。
再也没人嚷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刘纬未历州县,难有发言权,一头扎进中央银行,专心条令草拟和“钱券”发行事宜。
这也是赵恒详细考察“益州交子”一事之后的期望。
但整整四个月过去,中央银行和钱券仍然无声无息。
难道是陪萧绍宗把正事耽误了?
林特就此应召:“中央银行和钱券的试行条例初稿已成,刘纬组织胥吏做过几次发行模拟,有些地方不够完善。”
赵恒失笑:“自己把自己难住了?”
林特道:“一钱当四钱用,全在一个信字。容不得半点疏忽,稍有不慎,全盘皆废。他是真用心了,从未过问其它事,也就请臣往延州派了四队打井匠。”
赵恒欣慰、无奈各半:“成天操着宰相的心。”
林特道:“陛下英明,他最近下衙,都会去张齐贤府上坐一坐,据说是在请教陕西缘边局势。”
赵恒忽然没了说笑兴致。
张齐贤身体每况愈下,似乎熬不过今年,李继隆之后的又一国之柱石不支,王旦也已老迈,寇准能挑起大梁?
赵恒深表怀疑。
……
十一月初十。
刘纬上《中央银行暂行条令》和《钱券试行条例》,并将第一刀砍在自家四海银行头上。
凡商业银行必须以风险等级缴纳存款准备金,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不等,存贷率、良率必须上报中央银行。
钱券则是存款准备金的出给方式之一,总面值为一百八十万缗,单张面值为一百缗、二百缗、五百缗、一千缗,暂不在民间流通,仅供商贾行商之便,但可在各路转运司无损通兑,各路转运司不得以任何方式拒绝、漂没,钱券亦可抵扣缴纳中央的税赋。
……
冬至。
海商、榷商云集京师,共襄盛举。
谁也没能拔得头筹,泉州商会横空出世,以出资比例决定话语权,推举社首、理事、监事之后,诣东华门陈情,以两年往返为由,请将泉州港运营期限改为二十年。
赵恒诏可。
有人乘兴而来,有人败兴而归。
钱券遂遭抢兑,并有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涨幅。
百官、海商均有增发钱券之请。
但为赵恒婉拒。
钱券增减由左藏库、内藏库盈余决定,任何人不得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