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为兄说你初至京师,无人佐词、无人校正律吕。”石保兴见刘纬一脸懵懂,又问,“不懂?”
刘纬知道一点,很有限。
五代以后,百废俱兴。
礼乐也是如此,再加上北宋时期礼乐主管部门频繁更迭,导致记载不详,太多值得探究的地方。
乐分雅乐和燕乐。
雅乐用于祭祀等大典、大朝。
燕乐主要用于赐宴、观灯、赏花、习射、观稼等场景,娱乐宫廷贵人也是主要职能之一。
太常礼院掌雅乐。
宣徽院所属教坊掌燕乐,下辖大曲、法曲、龟兹、鼓笛四部。
另有鼓吹院、云韶、钧容直、东西班等辅助部门。
乐工各专,种类繁多。
擅器、擅唱、擅词、擅制者皆为当时翘楚,集大成者,甚至能主导律吕制度的建立和完善。
除此之外,乐工还深度介入士大夫生活。
词的盛行,离不开曲的唱和。
曲先于词诞生,凭借旋律、节奏造句,这才有奉旨填词一说。
每每旧曲修订、新曲诞生,当事乐工总会倾向于与心仪词人合作,或官方指派,或私下沟通。
读书人多如牛毛,擅曲、擅制乐工凤毛麟角。
词人若无乐工配合,韵、律、制便会失调,自然谈不上传唱。
所以,富贵人家大多聘有乐工,供己、供客填词。
好在,曲的传唱也离不开词的助力,寒酸才子、落魄文人总会同几个乐工好友相得益彰。
词曲盛行,自然双赢。
总得来说,出口成词基本不存在。
今日这般倒行逆施之举,绝无仅有,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刘纬也就明白了石保兴的用心,事有反常,过异则妖,随流方安。
石保兴以为刺到刘纬痛处,安慰道:“秦方不是说了吗?只要词佳、情真,律吕有所偏差,音韵有所不协,也无不可。
刘纬回过神,“兄长所言极是,确实应该礼聘乐工数人,还得从礼院请一礼生知客。”
“如此甚好。”石保兴见刘纬听劝,便放低声调问,“东华门外那间百草堂知道吗?”
“药铺?”刘纬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点头,“听说主家是翰林医官院的一位尚药奉御。”
“是冯文智,咸平三年,太后不豫,得其侍医病愈,加尚药奉御,并赐金紫。”石保兴轻声道,“他早就靠上向敏中,最近遣仆前往荆州寻聘稳婆,说是那稳婆携女童为妇人接生,极擅难产之事。”
刘纬色变,该来的还是来了。
先闯产房,再拜天子,大不敬。
“那间铺子是我石家家产,挂在姻亲名下。”石保兴又道。
“叔母那时难产,纬确有出力。”刘纬坦承其事。
这次轮到石保兴色变。
“纬已有应对之道,安然度过不是问题。”刘纬自信满满。
“有需要尽管开口。”石保兴不好详问,“坊间妖童一说也听过?”
刘纬胸有成竹道:“马翰提过几次,声势太小,不痛不痒,等等再说。”
石保兴更放心了,话锋徒转,“那位二十八太保可能会上疏请加二皇子王爵。”
刘纬奇道:“这不是文武百官的分内事吗?”
石康孙不屑一顾,“不甘寂寞呗,逢人就夸二皇子昌龄日茂,皇侄加王爵,他这个王叔国公头衔也能换一换。”
刘纬反话正说:“请立太子岂不是更好?”
“这才是文武百官分内事,他不敢,也不愿,否则何必成天惦记王爵?”石保兴终于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愤慨,“太祖、太宗旧事令百官无所适从,生怕一不小心就步卢多逊(太宗朝宰相、交好赵廷美)后尘,也让某些人欲壑难填,身不正……影子能上天?”
是日入夜,万德隆携家带口入住刘宅,美其名曰:郊祀在即,容不得半点疏忽。还振振有辞的为举家前来辩解:太常礼院忙得不可开交,白天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刘纬只是遣人问了一句:宅中缺一知客,可有落魄礼生愿屈就?
万德隆是真的分身乏术,连续两日早出晚归,夜里还要督促刘纬习礼至子时,动不动就拿“崇政殿失仪”一事鞭策。
十一月初十,南郊祭祀轰轰烈烈的拉开序幕。
清晨,天子辇驾起于大庆殿,出丹凤门东行,已在大庆殿斋戒两日的赵恒赴太庙致斋朝享,赐食百官、执事、乐工、驭车马人等。
十一月十一日,冬至,丑时七刻(凌晨2点45分)。
辇驾自太庙出,从祀百官依秩出朱雀门、南熏门。
赵恒合祭天地于圜丘,告庙还朝,先御崇德殿受百官朝贺,再御丹凤门楼大赦天下,并免去咸平四年以前、诸路所欠夏秋两税。